戏子蓦然将阴冷的目光扫向她,邪肆笑道:“戏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惹我不愉快,他就得拿命作代价。”转而又温柔地凝视她,森寒如冰的声音渐渐柔化成润人肺腑的清泉,“不过你放心,我会把她活着捉回来。死在戏爷手里才是她的归宿。”
飞翼只感觉一阵恶寒从脚底直窜到脖子根,登时凉嗖嗖地打了几个寒战。
与此同时,一个温婉柔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爷,外面有位公子找你。他说,你曾经给他下过战书。”
戏子一怔,顿时恍然大悟,看着飞翼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的谑笑:“飞翼,在这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忽略她困惑的目光,戏子已经大跨步地朝门外走去。
怜心站在原地盈盈一拜,恭送他渐渐消失的背影。倾慕爱恋的目光这才收了回来,复而转变成凌厉的寒芒骤闪。她优雅地掀起裙摆,扭着翘臀袅袅径直走了进去。
“风间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吧。不如,怜心陪你聊聊?”不等飞翼说请,怜心已经不客气地坐在了床畔,讪媚地笑着。
人家的地盘,飞翼自然不好说“不”,只静静坐着看她,也不说话。忽然蹙起眉,眼前的女子,她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怜心娇笑道:“风间姑娘是不是觉得,怜心很面熟?”
飞翼下意识的点头:“怜心姑娘,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怜心掩唇,妩媚一笑,“你看你,这么快就把老朋友忘到脑后了?这四年里,怜心可是日日夜夜都念着你呢。”
飞翼感到有些荒诞,但同时开始敏锐地观察起眼前的女子来,脑海中仿佛浮现起一个少女惊悸的面孔,但那面孔一闪而逝,她在意外的慌措中没能抓住。
“你到底是谁?我们应该不是朋友吧?”飞翼警惕地看着她,双手不由地攥成了拳。
怜心注意到她渐变的神情,依旧娇笑道:“我是怜心啊,风间姑娘不会真的忘了吧?四年前,我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时候,我躲在神台下,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你割断了我爹的喉咙。”怜心站起身,夸张地舞着衣袖,妩媚的声音竟是无比妖艳动听,“那红色的血就像喷泉一样往外涌。我惊呆了,看着我爹的人头咕噜咕噜地滚到我的脚下,连叫都没叫一声。可是——”怜心猛地倾身到她面前,渗满血丝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那张惊得泛起骇白的脸,凛笑道:“可是,我还是被你发现了,你一剑劈开了神台,我们就像现在这样四目相对……”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沁了出来,却仍然难以抑制。
好半晌,那夸张的刺耳笑声终于平复,可怜心却没有给飞翼一丝发言的机会,继续叹道:“颠覆武林的奇女子,风间飞翼。你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你杀了我爹,害我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这笔帐,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算一算?”
怜心突如其来的转变令飞翼有些措手不及,她终于想起了那个躲在神台,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少女惊悸的脸,正是眼前的怜心。不知怎么的,心口那个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久违的尖锐刺痛铺天盖地地席卷。
她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她杀的是该杀的人——龙门镖局的总镖头:龙啸天,十几年前参与屠杀风间家族的罪人之一。杀这个人,她几乎连睫毛都没抬一下。却在看到神台下藏匿的少女时,心紧了一紧。那种惊惧的眼神,和她七岁时候遭遇屠杀时简直一模一样。
飞翼隐忍的痛苦,怜心静静地看在眼里,她啧啧叹道:“可惜呀,我却不能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看到那双闪烁着腥红光芒的眸子倏地盯住她,她叹息着坐了下来,已没有了刚才的汹涌气势,只平静地端坐着,痴痴的笑,那笑声穿透骨子里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