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光明媚绚烂,空气中除了花草的芳香,更有美味佳肴清香扑鼻。如蔓带萦回的廊腰处,上等楠木桌上摆了数十道山珍海味,道道精烹细调,浓浓香气直教人垂涎欲滴。
淡云步漠然看着对面优雅用膳的男人,眉目清秀,面庞白净清爽,一身白色儒衫弱不禁风,怎么看都像个江南文弱书生。头未抬,那张酷似莫不弃的脸浮现淡雅莞尔,慢慢饮尽杯中明露,立即有侍女上前恭敬续酒。
薄唇轻抿一口,他笑睇眼前男子,好意提醒:“别这样看着我,淡云步。你这种眼神就像盯着一只稀有怪物。”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慷慨的为他夹了块鱼肉,笑的揶揄,“这两天废寝忘食的,你倒是顶的住。可别忘了,你是人,可不是神哦!快吃吧!吃完,好上路。”
话音刚落,淡云步脸色一冷,可一看到对面男子嘻笑的嘴脸,莫名的觉得好笑。
“呀!瞧我,尽说些不吉利的话!”邪邪一笑,他不由端正了坐姿,一本正经的说,“其实我的意思是,大战之前最好吃饱喝足睡香,这样才能精力充沛,奋勇杀敌。你说对不对?”
他一脸笑眯眯,笑容就像阳光般和煦温暖,令淡云步恍惚产生错觉,仿佛莫不弃的形象才是真实的他。到底是因为他擅于演戏还是勤于伪装?一个时辰前,他还是那个邪魅慵懒的戏子,高贵无与伦比,即便是利锥钻刻掌心的尖锐刺痛,也无法撼动他丝毫。
他的易容术极为高超,却执意不肯鱼目混珠,非得让莫不弃为他刻上标记,血联盟成员的特殊符号,用以识别他们的身份。因为是手的部位,不易作假,所以他不敢冒险,只能承受这锥骨之痛。
不消片刻,依然还能静坐于此谈笑用膳。
“你要怎么做?”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八九分,可淡云步还是想听他亲口说明。
戏子轻挑眉,不答反问:“我是莫不弃,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并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笑言,“莫不弃这个人虽然够细心谨慎,但是武功不济,头脑也不够灵活。为了勘察血联盟的地形费了不少功夫,还好他足够小心没有让他们盟主发现异常。”
垂眸略有思忖,戏子的嗓音柔和,“飞翼到底杀了他的父母,虽然跟我立下契约在先,可要他毫无二心的救人怕是强人所难。所以,我只好亲自出马。”
对方的一惯沉默似乎已经令他习以为常,他不假思索继续道:“三年前,飞翼杀了他隐居山林的父母,当时他还是个跟飞翼年龄相仿的少年。他的父亲莫世顼曾是华山派的掌门,风间家族的灭门惨案他们夫妇涉足极深,可能因为悔恨当初的行为,他的父母没有传授他半点武功。也因此,让他亲眼目睹了那场嘶杀,确认了自己的软弱无能。此后他便发誓,定要杀了飞翼为父母报仇。只可惜他根本不是练武的料,报仇根本是痴人说梦。”
“其实一开始我就前后安排了三人企图混进血联盟,可最后都因为身份不明而拒之门外。找到莫不弃也只是因缘巧合。当时黑骑在外执行任务,偶遇到他携一少女深陷囫囵,黑骑救了他,少女却被追杀他们的人掳走。后来的一切,就尽在我的计划之中了。”
话落,才发觉菜已凉。他看着掌心处的烙痕,不禁失笑。“你相信吗?有些人真的可以为了爱而放弃仇恨。真不可思议。”
淡云步沉默,微微讶异于心底起伏的感觉,他竟然由衷的钦佩眼前的男人。为了飞翼,他未雨绸缪,处心积虑为她将来的道路做好铺垫。他惜她如掌中珍宝,表面无情冷漠,却不动声色处处为她着想。
他对她的感情一点都不比他少。可是自己又做了些什么呢?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无能,怎么会被斩柔轻易困住?让血联盟的人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她捉了去?如今,他还要有求于他。真是可笑。
优雅品酌美酒,戏子漫不经心笑了。其实淡云步的性子很像独孤,同样不喜多言。但有一点却是独孤没有的,他一时搞不清那种感觉。也许时间长了他会明白。
“还不快吃?要是让飞翼知道我竟然饿坏了她的五师兄,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玩味勾唇,戏子大笑,白净的脸庞浮现与清俊斯文极不相符的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