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熨帖的是,这副头面明显是静心挑选过的,用料不十分珍贵,于她一个凡人而言,戴上不算打眼,可做工却是顶尖,其上镶嵌的珐琅嵌丝工艺,巧夺天工,小小一朵牡丹,欲绽不绽,委实美极。
一位仙士,可肯设身处地花下这番心思,足见其不是没心的。
“伯母可叫我离微。”
“离微?”
王夫人试探般叫了一声,见这位白衣修士面上无有一丝勉强,嘴角的笑意立时浓了些,“不若叫贤侄罢。贤侄也不必见外,叫我一声伯母便是。”
“伯母。”
崔望从善如流。
“暧,暧。”
王氏笑得眼角的鱼尾纹拉出一道长长弯弯的褶子。
郑斋在一旁,看得内心是潮浪翻涌——
当然,面上依然是肃穆端容的。
他记忆中的崔望,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冷情淡漠的国师,一剑可断山海;可眼前这个,却仿佛冰冷的佛像活了过来。
这感觉,十分之微妙,难以形容。
“仙士这回上门,可是有要事?”
郑斋并不接礼物,也并不改口。
“却有要事。”
崔望无视郑菀的眼神,起身便朝郑斋与王氏一揖到底,“侄儿想续从前愽凌崔氏与荥阳郑氏之约,愿与郑氏菀娘缔结一世婚盟,共偕白首。”
“从前愽凌崔氏,与荥阳郑氏之约早便作废,仙士不记得了么?”
圆桌上尚摊着苍栏报,报上历数着玉清门尽欢真君与归墟门离微道君之间发生的二三事,从露水情缘,到难分难舍,其荡气回肠、恩爱曲折,足足可以在凡间排上十几场戏。
“记得。”
“阿耶——”
郑斋伸手挡了挡,阻止郑菀的话,直直看向崔望:“记得的话,仙士,为何还要与我家菀菀缔结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