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望, 你怎么了?为、为何……这般看我?”
郑菀被他看得毛毛的。
月夜过分安静, 国师府连一声虫吟都没有, 仆役们纷纷低着头,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崔望将手缓缓纳入袖口, 他胸前仿佛被人按了一座活火山,可乱窜的情绪却始终找不到出口, 只能变为底下更汹涌的岩浆。
“送柳三娘子回客舍。”
他道。
“崔望!”
郑菀不赞成地道,“她——”
“送!”
窗外一群在树上做窝的麻雀被惊得扑棱棱飞了起来。
仆妇们也被吓了一跳, 忙不迭地蜂拥到柳三娘子身前, 恭恭敬敬地道了个“请”字。
在她们印象中, 国师那就是真正餐风饮露的世外神仙, 别说与她们说话,平时连表情都少有, 此时却暴躁得像换了另一个人,让人看着心惊肉跳。
柳依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担忧地看了掩崔望, 最后在对方冷漠的视线里福了福身:
“臣女告辞。”
一群人呼啦啦作鸟兽散。
房中又只剩下一盏灯, 以及崔望和郑菀两人了。
郑菀这才发觉,崔望有些不对。
修道之人从来清凉无汗, 可崔望的额头、鼻尖还有细密的汗珠儿沁出, 唇色发青, 好像刚刚经过了一场大病似的。
“崔望,你怎么了?可是何处不妥?”
郑菀只想到境界突破可能遭了点难,从腰间拿出帕子来与他擦汗, 谁料竟被他像躲瘟疫一般向后躲了开来。
“滚。”
郑菀脸色顿时便有些难堪。
谁都不是铜墙铁骨打的心,她连夜赶来,早先在马车想好了,一会该如何做小伏低地将人哄回去——可临了,竟叫他眼神刺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崔望平时明明挺好哄的,哭一哭,再软软说上几句好话,事情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