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知柔随身带着兄长的诗卷,但她自知水平差得太远,即便用蔺遥的卷子蒙混过关,用不了多久就会露馅。
于是她摇摇头道:“来得匆忙,不曾预备。”
敦厚塾生遗憾地叹了一声,刻薄鬼在旁酸道:“牛贤弟还是多为自己操心罢,蔺小友有白兄举荐,自是胸有成竹、十拿九稳,连文卷都无需准备,你我却是没这等好运气。”
黑皮塾生笑道:“牛兄学富五车,你看别人投卷投的是一卷,他投卷投的是一车。”
敦厚塾生脸红道:“某只投了两卷而已……”
塾生们哄笑起来。
正说笑着,白稚川和那少年一同出来了。
少年对赵四郎和蔺知柔道:“家师有请,两位请随某入内。”
他目光在蔺知柔的脸上停留片刻,皱了皱眉,旋即舒展,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难怪方才就觉得面善。”
蔺知柔知道他是认出了自己,笑道:“足下别来无恙。”
白稚川奇道:“原来两位竟是相识么?”
少年道:“前日某随家师从苏州归来,夜泊江中,向这位小郎借了灯火。”
白稚川叹道:“江中多少舟来舟往,这也能遇上,却是其巧无比了。”
几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去。
柳十四郎的别墅有山堂十数间,依山势而建,错落于林泉间,逸韵天然,极少人工穿凿的痕迹。
往里走了十来步,面前是一个天然的小水潭,不过十尺见方,碧如翡翠,一脉清泉沿着山壁注入潭中,四周壁衣苍苔,悬葛垂藤,青翠可爱。
潭上架一座小木桥,走过木桥,便是三间五架的山堂。
其时并未下雨,屋檐却有水滴下,如一道水精帘幕,又比水精帘多了几分霏微朦胧。
赵四郎啧啧称奇,停住脚步抬头对那屋檐研究了一番,原来是用剖开的竹管将山崖上的泉水引到屋檐上,使之自然倾注下来。
“曾听扬州城中胡商说起,扶菻国有一种自雨亭,”赵四郎道,“柳先生这‘自雨堂’可与之媲美了。”
蔺知柔心道这地方如此清幽雅致,想来主人也是个极风雅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