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又为什么要现在回来?”
塞舌尔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厌恶与不屑:
“就为了攀上更高的高枝?”
D.D是对的。
泰尔斯看着他们的对峙,心有所感:这两位老朋友在过往关系复杂,恩怨难辨。
也不知道多伊尔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做我愿意做的事,”卡西恩沉默了一阵,“而在此时此刻,对希莱小姐忠心耿耿,碰巧是其中之一。”
塞舌尔不屑轻嗤。
“不像你,老朋友,你从过去到现在,都只能也只有‘忠心耿耿’,”卡西恩望着塞舌尔,再有意无意地瞥向泰尔斯和詹恩,“不管你愿不愿意。”
塞舌尔的瞳孔瞬间聚焦。
他猛地握紧了剑柄,深呼吸两口。
是了。
他死死盯着老同僚,咧嘴而笑,从心底发出的声音却越发痛苦不甘:
是因为在卡西恩眼里,有些——大部分普通人穷尽一生都可望不可即的——东西来得太简单太轻松,甚至生来就有,所以可有可无,毋须在意,遑论珍惜。
所以他们才能如此超然物外,清高自洁。
也许还不是故作虚伪,因为这帮幸运之子,这群天睐之人,他们就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着,兴许还觉得自己可崇高了,可超然了。
唰!
塞舌尔抽出长剑,估算出手的距离和角度,冷笑不已。
而像卡西恩这样的人,他们永远想不通为什么:像他塞舌尔这样三代都活在贫民堆里抢饭吃的人,为什么要这么费心钻营,这么奋力向上,这么锱铢必较,这么野心勃勃不安其分?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得抬头看看日月星辰,风花雪月,天地壮美?
为什么他们非要活得那么用力、那么辛苦、那么艰难、那么做作,把头、腰乃至膝盖压得那么低?
为什么非要为那卑鄙俗气不值一提的三瓜两枣,挣扎得满身泥泞,肮脏难看,尊严全无?
骑士勋爵的头衔很特别吗?军团上尉的地位很厉害吗?出身贵胄很了不得吗?生来有没有土地财产家世人脉很重要吗?跟不同阶层的人相处共事很费心吗?每天多吃一碗肉或少吃一餐饭,每月的薪俸多十个或少十个银币,真的是很要命的事吗?
人生在世,愿意做的事就做,不愿意做的事就不做,这很难吗?
人难道不该是生来就轻松而美好,自由而独立,幸福而自洽,不受外物拘束,不被他人制约的吗?
唰!
卡西恩同样掣剑出鞘,他侧着身体,左右打量着神殿四处的守备力量,筹算突围。
“我不想与你为敌,塞舌尔。”
“错了,卡西恩。”
但塞舌尔杀气腾腾,他的回答让卡西恩难以理解:
“你以为你不想。”
祭坛前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马略斯蹙起眉头,怀亚下意识拦在泰尔斯身前,严阵以待。
费德里科若有所思,詹恩则仍旧出神,对身边事恍若不闻。
远处的守卫们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寻常,但是没有人敢靠近。
“就算你们把我留下来,”卡西恩望着前后左右,乃至地位高低的阻碍,轻哼道,“她最终也会收到消息的。”
泰尔斯心情一沉。
他是对的。
泰尔斯内心的声音小心提醒他:
那姑娘的神通不能说广大,但却足够邪门。
希莱会知道的。
而那就是你们之间信任崩塌的时刻。
“够了。”
想到这里,泰尔斯叹了口气,打断这场越发危险的对峙:
“我跟你去。”
怀亚疑惑回头: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