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用自己粗糙的手,理了理吹乱的鬓发,皴裂的口子,生疼地勾挂着她的脸,那种滋味,她一辈子都不能忘却。
“斗不过,也要回去,要不然爹爹和红芙不就白死了……还有我这一路的苦难……还会连累你……”
“我还怕被你连累吗?”
树林中间只有两个人,贺佑安好想抱一抱婉莹,却只能紧紧地端着米盆。
“你不怕,我怕。”
“追杀你的人,都是顶级杀手,你回京她们会要了你的命的。”
几阵秋风,吹走溪边饮水的丹顶鹤;流窜进林子里的风,拍打着婉莹身边的枯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不回去,正遂了她们的心意。六郎现在估计都不知道我还活着,若是我回去了,六郎还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吗?”
心意昭然若揭,贺佑安不再言语。
“皇上每三天就有一封密信,我要不要告诉皇上,你在福建?”
“见了面,我自己亲自跟六郎说吧。”
婉莹淘米迟迟未归,正在做饭的崔莺儿担心地追过来看。远远的瞧见两人在树林子里说话,转身又回了劳军营里。
失魂落魄地站在煮沸汤锅前面,灶火里湿柴燃烧后的浓烟,翻腾着锅里的沸水‘噗吐噗吐’顶着锅盖儿,‘哒哒’地拍打这锅沿儿。
一生漂泊的崔妈妈,并不能适应这种安营扎寨的生活,当崔妈妈理顺清楚了这些前因后果之后,数次劝告崔莺儿离开。
崔莺儿固执地坚守着自己尘埃一样的爱情,崔妈妈跟崔莺儿争执了几次之后,带着小红和船夫离开了劳军营。
崔莺儿和崔妈妈两人的毕生积蓄,崔莺儿悉数全部了崔妈妈,毅然决然地留在了劳军营里。
昔日养尊处优的两个人,如今不得不亲自柴米油盐摸爬滚打。
进到劳军营前一步,婉莹从贺佑安手里拿过了米盆,抱在腰边,走到崔莺儿旁边。
“好好的没怎么哭了?”婉莹一边说,一边将淘洗好的大米放到锅内蒸煮。
“没,没什么,柴火太湿了,烟太大。”崔莺儿一边擦泪,一边继续往灶膛里塞柴火。
“前儿下的雨,今儿柴火是湿了些,等明儿后儿就能好些。”婉莹将崔莺儿拉到一边,然后将灶膛里的柴火,抽出来几根,火势稍微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