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为心理医生,肯定知道苯二氮卓这种东西吧?”李进冷声开口问道。
霍峻听后,不但很大方的承认,还顺便帮李进科普了一下说:“当然,我确实很了解这个东西。因为苯二氮卓类的药物可以迅速控制惊恐障碍的发作,这可是非常有疗效的药物。任何一个医生都会知道。其实……要真说起来,刺伤我的那个姑娘,应该就有惊恐障碍的疾病。我这么说,李队长可能会觉得死无对证,是我胡说八道。但是你可以叫来法医啊,沈教授啊,咱们一起分析分析。”
正说话间,沈墨真的推门进来了。那张一向高雅带笑的脸,此刻也略显沉重。因为放心不下,所以沈墨跟了来,一进门,就听见了这个话题。
李进看了一眼沈墨,沈墨便接话道:“惊恐障碍的特点是……突然发作,不可预测的,反复出现的强烈惊恐体验。一般会历时十分钟到半小时的时间,病人会有强烈的濒死感和失控感。病人会很真实的自我感受到灾难性结局的害怕和恐惧,他们……也许会发疯,失控,尖叫,不可抑制。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会让病人肌肉紧张,坐立不安,全身发抖。刺激严重的时候,部分病人还会出现人格和现实解体的症状。”
李进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因为经过沈墨这么一说,监控器里的画面赫然又出现在了眼前。当时的唐糖,绝对就是沈墨所描述的那样。可如果唐糖真的有这种惊恐障碍的话,那么她体内的苯二氮卓……就又变得合情合理了。可是……曾经为什么一点儿迹象都没有呢??
霍峻这时走到李进的身边,像沈墨一样关心的看着他问:“怎么了,李队长?是不是在尸体的体内化验出苯二氮卓的成分了呢?”
李进的目光森冷,他定定的看着霍峻。半晌才冷声回了句:“是,尸检结果表示唐糖在死前吸入过含有苯二氮卓的花粉,还服用过类似药物。药性和毒性的叠加,使得她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忽然意识不清,昏迷失控。”
沈墨也皱起了眉说:“唐糖的死,并不是单纯的交通意外。但是……心理疾病是无法通过尸检来检测的,她生前是不是真的有惊恐障碍,这一点已经无法得知了。”
霍峻观察着李进的表情,然后渐渐有了笑意。他退后了几步,靠在李进的办公桌前,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李队是不是在怀疑,是我给她下的药?这样吧,我一直都很崇拜刑警的职业,不如让我来替李队说出心中的推理吧?”
李进没有接话,就听霍峻悠然自得的继续说道:“这个攻击我的姑娘名叫唐糖,是李队长破案中的关键,或许还是个很重要的证人。但是在某一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李队竟然放了这个人。也许是欲擒故纵,想找出其他罪犯?总之,一切还没成功,她今天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诊室,最后离奇死亡了。李队长理所当然的要调查其中的疑点和问题,于是就在沈教授的法医技术帮助下找到了苯二氮卓的成分。在李队长看来,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我也许就是唐糖背后的罪犯,我看出了她快要在警队坚持不住,料定她迟早会出卖我,为了保险起见,我在唐糖出了警队的那一刻就联系了她,并用某种理由让她相信我,来见我。因为我养了一些在李队眼里如同恶魔的花,所以尸体中才会有花粉的出现。我利用了唐糖的惊恐障碍,制造了一场众目睽睽之下的完美犯罪。我给唐糖服用了剂量恰好的苯二氮卓类药物,并精准的算好时间,将唐糖带进有监控设备的诊室。这样一来,所有人都能看见诊室内发生的事情。是唐糖刺伤了我,在场所有人都能作证。在这过程中呢,因为我是背对着监控的,所以任谁也看不见我说过什么。我利用唐糖的恐惧,一直用言语刺激她,恐吓她,逼她对我动手。在感到时间和药效都差不多的时候,我暗示了唐糖从窗子逃走,她顺理成章的找到了我的车。而我又故意将钥匙留在了车上,这样才让唐糖顺利的逃跑了。在惊恐障碍症的干扰下,唐糖本来就很害怕,后面有好几辆警车响着警笛的追她,会让她更害怕。于是,她失控一样的极速驾驶,疯了一样的逃跑。但是就在这个时间里,被我精准算计好的药效发挥了作用,唐糖昏昏欲睡,意识不清。强烈的镇静效果让她意识彻底模糊了,于是就在高速驾驶的过程中,坠桥身亡了。”
霍峻全程面带微笑,侃侃而谈。末了,还自己摇头笑道:“不得不说,我设计的这场完美犯罪,真的是天衣无缝。即便法医检测出来了苯二氮卓的成分,也会被归于唐糖的病症。而且又正如沈教授所说,心理疾病是法医无法解剖出来的。一切,都死无对证了。李队长,您看我这番推理可否合您心意?”
沈墨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李进,因为这样“优雅的挑衅”,势必会让李进怒火中烧!他对霍峻的怀疑本来就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由霍峻自己推理,不,或者说,由霍峻自己交代出来了犯罪过程,李进却拿他没有办法……
李进此刻抬起眼看向霍峻,也同样直言不讳的说:“没错,我不但是这么想的,而且我相信你也是这么做的。”
霍峻低头浅笑了一下,然后悠悠的问了句:“证据呢?怎么证明我认识她?我又为什么要杀她?灭口?理由是什么?你怀疑我是谁呢?李队长,如果你能拿出证据,那刚刚我的那番话就算是认罪口供了。可是,我想你并没有什么证据对吗?我的家,我的诊所,我这个人,随你调查。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你想什么时候查,就什么时候查,我随时配合。”
这番话简直就像是对李进,对警方的公然叫板。李进虽然心有不甘和愤怒,但他也清楚的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真的不能把霍峻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