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舒上车之后,浑身的肌肉橡皮泥一样软下来,身心俱疲地说:“没想到和人打交道居然可以雷到这种程度。”
她偏过头,闭上眼睛,听到宋泽远轻声问:“睡着了?”
纪晓舒没有言语,真的就是装作在闭目养神,希望宋泽远不要跟自己谈心。
宋泽远平时会放纪晓舒过去了,但是今天——纪晓舒被一只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惊得睁开了眼睛,装不下去了。
宋泽远没挑破她故意装睡,而是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你可以和我说任何你想说的话了。”
纪晓舒往前看,陈司机和保镖保持着直视正前方的专业素养。
宋泽远在她的视线中,升起隔板,表情随之变成“现在可以了吗”。
纪晓舒既倦怠,又无奈,还有些焦躁,“为什么你总是希望我向你承认我不好呢?”
这话对宋泽远并不公平,而且纪晓舒心里也明白,但是既然是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无论是故意还是无心,总是有理由的。
宋泽远并没有因为这个指责而急于辩解,保持着耐心从容的模样,“你明知道我不是的。”
一句话,既表明自己没往心里去,也把纪晓舒从些许愧疚中抱了出来。
纪晓舒再次扭过头盯着车窗。光滑的镜面发射出自己的脸,还有她身后的宋泽远。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模糊不清地影像,与车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宋泽远没有催促她,纪晓舒花了很长时间去看一闪而过的各式明灯从眼前闪过,一团团的光晕,为玻璃上的影像按上了会发光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希望自己很好,但是可能只有康雨筠才有机会判断,但是,除了你之外,我并不想谈这些,我不希望自己会被何浩睿吓怕了,整天胆战心惊的,我明明不该害怕的,在一个安保完善,到处都是人的环境中,何浩睿能伤害到我的概率还不如他去救何向瑞的高。但是我直接就因为一点声音吓得奔溃了,无论我心里是怎么告诉自己的,我的身体肯定另有想法,不会搭理我的自欺欺人。”
纪晓舒转过头,将头靠在宋泽远的肩膀上,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舒服的熨帖着自己。
“我不想被他吓住,就像是承认自己被他打退了,而他就能从我这里得到失败者的恐惧。我更害怕的是,时刻担心自己后处理不好,然后真的在自己心底留下创伤,为什么面对伤害时,就没有一个专业保险的应对方式,既能让自己好受些,也能免于苦于日后与自己的和解?”
纪晓舒真的很苦恼,她现在看待问题,已经在尽量跨过感受而直奔解决这个重要目的地了。当出现不是靠着她一个人努力就能彻底解决的难题时,这种方式就出现了难点。
“你没有被他吓住,而且还利用对他的感受,为你的新基金会筹到了善款。我觉得你这种应对方式就非常好,你不用过多的担心自己的感受会如何,没道理就连你对此的反应都要是有标准的。”
纪晓舒心里正想着该怎么告诉宋泽远自己挤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可能会感受到墙壁的移动,他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