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艾汗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真神咒骂,安吉莉娅!”他大声说。“你先是反对国王,然后你又挽救他,现在却要罢免他。拜托你下个决定好不好?”
安吉莉娅把脚缩到胸口前,把头靠在膝盖上呻吟地问:“没办法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么?”
“没办法。”艾伯特说。“那个神圣教会牧师看到了——他已经通知了半个城市的人。”
“泰瑞依现在毫无疑问要获取权力了。”艾汗摇摇头说。
“依翁德在哪里?”安吉莉娅问,她的声音隔着毛毯而不太清楚。
“把国王关在监狱里。”艾汗说。
“那苏登呢?”
“还在看顾着那些女人安全地回家,我猜。”卢林说。
“好吧。”安吉莉娅说。抬起她的头,把头发从眼前拨开。“那我们就暂时不管他们了。先生们,我怕我刚刚摧毁了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短暂平静。我们有些重要的计划得做——大部分就是把伤害控制到最小。”
一些事情改变了。派拉克惊讶地看着,冲走了他白日梦的残余片段。
他并不确定经过了多久的时间,如今天已经黑了,萦绕的黑暗只剩下数根高燃于新格兰德城墙上的火炬。甚至连月光也没有。
他最近越来越常陷入恍惚的状态,在他维持着忏悔的跪姿时,他的心神也随之模糊了起来。整整三天的祷告是有些太长了。
他感到口渴,同时还有饥饿。他期待着这种情况——他曾经禁食斋戒过,但这次似乎有所不同。
他的饥饿感似乎更加强烈,仿佛他的身体试图向他警告些什么。
他知道新格兰德已经对他造成够多的不适了,整座城市充满了一股绝望,在每一块肮脏破裂的石头中都散发着一种焦虑的气息。
突然间,天空中出现光芒。派拉克敬畏地抬起头,眨了眨疲惫的双眼。月亮缓缓地从黑暗中现身,先是有如镰刀般的弦月,闪烁着尖锐的银光,接着一点一点地在派拉克的注视下扩大,他并不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一场月蚀,自从他离开郁金香公国之后,就不再留心这种事情。
那个国家曾经盛行的异教信仰,认为月蚀是天界运行的一项重要指标,而秘教的仪式也往往在这样的夜晚举行。
跪在新格兰德的广场上,派拉克终于了解到是什么刺激了杰斯拉克,让他以宗教的眼光来探索自然。在那苍白之中有某种美丽——面对着天堂的女神,一种月蚀所带来的神秘。
仿佛她真的消失了一段时间——旅行到别处去,而不愿像是洛克兰科学家所宣称的,只是落入这颗星球的阴影之中。派拉克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魔力。
派拉克如今可以明白,为什么一个原始宗教会想膜拜月亮——虽然他无法参与那样的崇拜,但他在思索着——那就是当他面对他的神所应有的敬畏么?
难道他的信仰有瑕疵,是因为他无法对特斯拉有着同样混杂着好奇的恐惧与赞叹,如同杰斯拉克的信徒望着月亮的心情?
他永远也不会有那样的情绪:他无法接受非理性的敬畏。他知道。即使是他嫉妒那些人能够在不了解他的教诲之下,依旧可以涌出对神的赞美,派拉克仍无法把宗教与真相或论证分离。
特斯拉将能力赐予那些他觉得适合的人,而派拉克获得了逻辑的智慧,他永远也无法满足于单纯的奉献。
这也不是派拉克所期待的,但这是个答案,他从中获得了安慰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