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羽一怔。
他张了张口欲说些什么,就见蓝道行暗暗别过了脸,低声吐槽道:“哎……你师兄哪儿都好,就是特别记仇……自打我诓他喝了一次‘纯阳雪’,他就记恨上了,把我坛子里的藏酒都换成了雪水……还不如叫我餐风饮露呢……”
洛飞羽:“……”师父,师兄在你背后呢。
洛飞羽心领了蓝道行假不正经的好意,次日一早,便告别了师父师兄,去万梅山庄同梅伯他们会合。
看到玉道长居然只提着一柄剑下了山,驾车的梅伯眼神很是微妙。
他们要去的莆田,距这里可有数千里远,这“盘缠”未免也太寒酸了些……
修道之人都是这样硬核的两袖清风吗??
梅伯暗暗在心底想:若玉道长和阿雪少爷能相处得好,干脆此番他下山后,就想个办法将他留在万梅山庄,劝他还俗算了……一个少爷也是养,两个少爷也是养,反正都是玉教主的崽儿,玉教主偷偷再来看望也能省些功夫,一次看两个。
马车一路向东南进发。
西门吹雪生性冷僻,他和洛飞羽呆在马车里,却也几乎没有交流。洛飞羽对蓝道行要求他的“仙风道骨”颇为上心,这少年不主动同他搭话,他便也只能一脸孤高淡然望着马车外,高深莫测似的。
直到洛飞羽的脖子都快木了,西门吹雪才终于开口:“道长在看什么?”
洛飞羽在看华山的雪峰。
离开此地时他才忽然觉得,其实在山中的日子着实不错。
蓝道行每日给他布置的师门日常虽辛苦,但起码能获取纯阳声望,算有效活跃度。他在云山雪海里听听风,喂喂龟,抄抄碑文,刨点草药,闲来临风摘剑,同师兄随意对招拆招,累了就躺在雪地里数天上的流云,数空中飞舞的雪片,安安静静,天荒地老。
所谓人间大梦,也不过如此罢。
要是能一辈子不出山门,那想来也是极好的。
洛飞羽深觉自己真是个很容易就安于现状的人,若非始终惦念着被软禁在少林的无花,他很有可能真在山上苟他个十年半载。
江湖多纷扰,一个人在世上若想活得完全置身事外,真是太难了。
但洛飞羽不会把自己这种鸵鸟心思说给少年听,他心中念叨着“只抓鬼不惹事”,嘴上说出来的却是:“我在修道。”
西门吹雪闻言,看了看他所望的方向,“何为道?”
洛飞羽……洛飞羽被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