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前脚刚踏入地府界限, 捻着玉扳指的手忽然一顿,同时目光立马便朝右前方看了去,刚才那一瞬间, 他察觉到心底传来了一阵熟悉感,虽然只有那么一息,可是他十分确定那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魂魄。
它竟然一直在地府里吗?
谢斐顿了一下, 随即迈步朝那边徐徐走了过去,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缓慢, 转眼间却以在百丈之外了。
几息后, 他已经来到幽冥桥头,细细打量着周围的物什, 却发觉一切如常, 密密麻麻的彼岸花还是那么妖娆鲜艳,空气中那淡淡的血腥味衬得它们更加诡异, 不远处灵魂当铺上挂着的灯笼缓缓亮了起来,幽幽红光的牵引下,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从彼岸花丛中悄然延伸到幽冥桥尾, 如以往一般无二, 欢喜的迎接着他这个主人回家。
谢斐徐步踏上幽冥桥, 走到桥中央时, 他鬼使神差的转头朝桥下的黄泉水瞟了一眼,泉水浑浑,静静流淌,毫无异样。
他只是这么淡淡的睨了一眼, 转眼便恢复如常了,下一瞬就已经走到了洞府门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美人榻上,谢斐随意的盘着腿坐在上面,一旁的桌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卷宗,他正眼也不眨的翻阅着,想从中查找到一些关于那缕魂魄的信息。
目前已经看了大半了,然而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牛头马面捆着一个衣服破烂、浑身遍布鲜血的三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过来,行动间能看见衣服破洞下,那被锋利的小刀捅出的伤口正源源不断的溢出血液,而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踝上有明显的青紫色痕迹。
明明是个瘦弱的不行的女人,谢斐却隐隐感觉到她平静外表下那异常的愤怒与痛苦,他猜想,若不是被牛头马面封了口,她此刻也许正在歇斯底里的嘶吼。
“怎么回事?”谢斐回过头,淡定的继续翻看手中的卷宗,不疾不徐的问道。
“属下见过大人。”牛头马面躬身行了一礼后,牛头拱手解释道,“大人,此魂魄自打来了地府,便一直吵闹不休,其他魂魄被吵得烦了,没忍住说了两句,她便直接冲过去和对方打了起来,闹得所有魂魄不得安宁,属下无法,只好来求教大人。”
“哦?”谢斐闻言没有转头看他,只不可捉摸的笑了下,幽幽道,“你们不是已经封了她的口吗?”
两人立即跪倒在地,有些羞愧的道:“属下惭愧,这魂魄执念太强,我等只能暂时封印她,不稍片刻,她就又能行动自如了。”
听到这话,谢斐当即来了点兴趣,就在这时,那从进来起就如提线木偶般的女子忽然抬起了头,她身上的魂索隐约间可以看见有了点点裂缝,封口诀也快要消散的样子。
谢斐朝她看了过去,女子脸上是参差不齐的青紫色鞭痕和结了痂的刀口,她双眼紧闭,眼睑下有两条深红色的血痕,下一刻,她缓缓睁开眼睛,泛红的眼眶里却是黑洞洞的。
愣了一下,他倒是不曾想到她的眼睛居然已经被人生生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