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不愿意去尝味道,单纯是因为煮出来的东西实在太难喝了。
又一次,她一脸生不如地举起了汤勺往自己嘴边凑,鼻子已经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和之前很多次一样,只吃了一口,她就被煮出来的水给恶心吐了。
“这汤要是拿出去,光看配料能让人疯,真喝下去,还得疯一片。”
难喝,太难喝了。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擦着不受控制的鼻涕眼泪蹲在地上,抬头就能看见琳琅满目的美人画像,宋丸子又低下头去掏出那张菜谱细细研究了起来。
一双灰色的男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抬起头,是陈砚袖着手站在她面前。
“菜谱上说,此汤用晨露煮之,成浅绿蓝之色,看你碗中的成色,这汤已经好了。”
宋丸子又擦了擦嘴,低头笑了一下说:
“我是个厨子,以万物入灶上锅,就也得将它们调制得能吃,光看成色有什么用,这是吃的,又不是看的。”
陈砚看着她的发顶,轻声说:“你是被我强迫做菜的,莫不是做菜做多了,竟也忘了?”
“陈道友,你这话就错了,我是被强迫做菜,还是被跪求着做菜,跟这些菜本身可没关系,它们入了我的锅,我就就得好好做。”
无争界那些魔怪何其可憎,又夺了多少人性命,她不也兢兢业业地把他们调味调得鲜香可口么?
这是厨子的本分,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都万不能丢的。
“东洲散修众多,人们总喜欢将几个人捆在一起说,比如,金丹散修中最有名的东洲六奇。”陈砚的身量应该是比易半生还要高些的,身材瘦削,只看模样,人们万不能想到他竟然是个炼器师,他的脸上总也淡淡的,不能说没有表情,却又让人觉得他七情不上脸。
宋丸子就蹲在那儿,听着他娓娓道来:
“万事通、假医仙、狂力士、慢琴客、要命器师,这五人都是东洲当地散修出身的金丹修士,各有各的本事,成名多年,后来又有一女子为自己的情郎叛出了宗门,从中洲来了的东洲,便成了第六奇——痴心符师。”
听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或隐隐与自己认识之人有关联的称呼,宋丸子皱了一下眉头。
“我要找一个能给人做饭的食修,已经找了一百年,假医仙也好,狂力士也好,还有那个号称痴心却永远站在她男人身后使坏的符师也好,他们都知道,也都承诺过要帮我找来这么一个人。”
东洲六奇,除了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而看似与人皆交好其实皆平平的万事通之外,其余的几人都时常互通有无。
话行至此,宋丸子已经猜到了步澜涛就是那个狂力士,痴心的符师就是琼璎,自己来了这风卷崖,是他们和易半生一同算计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