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府外有人通报,张旻要求见潘挚,张旻是赵元休的随侍,潘挚不禁疑惑,待得人来了,才知道,原来是赵元休派张旻到教坊司寻了乐师,乐师收拾好了物件,就在府门外候着。
潘挚微微不悦,她回娘家找自家嫂嫂的原意,是不想让外人知晓,她当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妇人,尤其是心底里暗暗跟方乐较劲,不想让她知晓自己会在除夕夜宴上表演什么,如此大费周章在教坊司找了人来,打破了自己的计划。
承庆郡主不知方乐与潘挚之间的事情,吩咐请了人进来,小小吹了一曲,赏心悦耳,是个国手,十分满意,转头瞧见潘挚脸色依然不善,唤了两声。
“你叫什么?”潘挚问道。
乐师回答:“小人李善。”
“嗯,随吾走吧。”既来之则安之,只好如此,潘挚心道。
赵元休弃下的马车,如今就在韩国公府,像是置气一般,潘挚向胡氏与各位嫂嫂道别,也不等赵元休散衙来接。
一阵莫名的冲力,潘挚险些跌倒,潘挚心不在焉,铃兰注意力倒是十分集中,在那瞬间一手抓住马车帘子,一手拉着潘挚,否则潘挚非得撞个满怀。
还未来得及质问到底出了何事,马车外已然喧嚣起来。
张旻压低声音道:“王妃,马车撞到一名妇人。”
潘挚一惊,打开车门,不顾仪态,直接跳下马车,“怎么这般不当心。”
车夫是旧府的老人,慌慌张张解释:“小的不知,小的见已经出了城,行人渐少,驾车速度加快了些,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冲出拦截……”
“撒谎,我分明是你驾车不当,见了人也不躲避,雪天积雪,你也敢这般莽撞,也不怕出了意外。”张旻怒斥。
“小的不敢啊,确实是……”
“还敢顶嘴,旧府过来的老人本就没有多少,王爷体恤,带你过来,你就这般应付。”
车夫恼了,与张旻争执起来。
两人都是旧府带来的人,一个随侍身侧,一个出入驾车,都是赵元休心腹,潘挚真是无从着手。
妇人裹着厚厚的水绿绣竹叶斗篷,发髻上簪了根木簪子,伞倒在一旁,倒在雪地上,自顾自爬起,显然无碍,两人争吵中,已经捡起地上的伞,准备离开。
潘挚走上前,拦住她,歉声道:“家仆莽撞,伤了人,请随奴家走,寻来医师诊治,且宽心,奴家并非歹恶之徒。”
妇人这才抬头,面容白皙,双眸浸了泪,一番可怜凄楚的模样,瞧着与自己一般的年纪,颇有几分熟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