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仆妇,见着咱们出来,虽不至下绊子,私下多少有些抱怨。只要有人说这个话,还怕传不到你大伯母耳中么?”
钱氏一惊,原来,母亲的心思在此处。
“母亲,这招离间计,可真是漂亮极了!”钱氏满脸的佩服。
周夫人的笑容却越发深沉:
“非也,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一石二鸟?”钱氏不大明白。
射了一个朱夫人,还有谁呢?
只听周夫人从容言道:
“你以为,陈氏心中,真就那般淡若止水?”
钱氏只瞪大了眼看着周夫人。
周夫人又道:
“说到底,还是你大伯母做事太狠了些!那陈先生到底是陈氏的亲侄儿,是她老陈家的盼头!”
钱氏亦冷哼道:
“大伯母做事一向不留余地,否则,大姐姐怎会”
她正说着,忽见周夫人脸不好,只猛地住了嘴。
谢芝的事,虽已过去经年有余,可仍是周夫人的大忌。有时夜里,骤然惊醒,只觉得历历在目。
那时周夫人抱着谢芝的尸身,看着她死不瞑目的双眼。就那样直勾勾的,狰狞,又可怜。
而此时的周夫人,似乎依旧能感到女儿的体温在一丝一丝地流逝,留不住,亦抓不到。
尽管她拼了全力要去挽回,可于生死面前,却是无能为力的。
最熬人之处,莫过于此。
周夫人渐行渐缓,心中已只颓然叹了一声。
“芝儿死得冤枉啊!”她感慨,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悲愤。
周夫人抬眼四顾,春景春莺,尤是尚好,雕栏画栋,何曾冷清。
这谢府的一切,自己看了近三十载的一切,本该亲近易感,而此刻,竟显得陌生而疏离。
她乍然一声低笑,都荒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