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在此处有几套专用的茶具、餐具,未免她在外不适,什么茶配什么壶,什么点心用什么碟,这些都是早嘱咐过的,只她自己不大在意罢了。
七娘坐在马车,不知路过的是何处,只闻得外边一阵喧嚣。她伸出手指,挑了车帘一条缝,偷偷地瞧。
只见一个大汉,满脸络腮胡,看着怪下人的。只见他着一身粗布棉衣,裹得厚重,活像个滚圆的球。
七娘低声笑了笑,又听得那人高声道:
“买定离手啊!诶,诶,诶,不许改!别动!”
原是在赌钱,七娘蓦地觉得无趣。
“我同你们讲,”只听一清瘦赌徒道,“今年的春闱,必是陈酿夺魁了!可别不信!”
一听陈酿姓名,七娘忙又挑起帘子,一面让车夫停下。
那赌徒瞥着嘴,像是知道天大的秘密。他只接着道:
“他可是谢府的人!如今常跟着谢大人出入,那些考官敢不卖几分面子?”
长络腮胡的大汉哈哈大笑起来:
“你只知其一。陈酿入谢府,不过是给他家小娘子做先生,哪有那些体面?照你这样说,虞县的吴生,前几日还去郑仆射家教书呢!那他也夺魁了?”
那清瘦赌徒甩了甩袖子,不愿听他人的言论,好像挡他财路似的。
七娘放下帘子,思索片刻,原是开了春闱的赌局。这些赌徒,投机倒把,连严肃的春闱也能拿来赌,真是有辱斯文。不过七娘觉得,这倒有些意思。
听那些人的话,酿哥哥似乎是今年的热门。七娘得意地笑了笑,只向阿珠道:
“你去,一百两,压陈酿!”
“小娘子同这些粗人争什么?”琳琅劝道。
倒不是怕花钱,只是谢府小娘子出门,本就不宜张扬。这是朱夫人千叮呤万嘱咐的。
“给酿哥哥添个彩罢了!”七娘笑道,又催着阿珠去。
阿珠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慢悠悠地扫视过围观的人群。一手捻着裙子,拿了一百两银票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