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扶与楚高义面面相觑。
楚高义道:“这老匹夫一双耳朵尖似狗,不对,是尖过狗。咱们常人是听不到的!躲得倒是干净俐落!这盘子杯子筷子碗儿的却不带走了,谁看不出来还有一人用膳?”
提扶忙起身走过去,快速的将王元昌的餐具收拾起来左右瞧瞧,也没有隐匿的地方藏,干脆将桌布掀起来通统塞到桌下去,又不放心地伸出脚向里边踢了踢。
楚高义见提扶收拾碗筷居然动作奇快,哪里象个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倒似是做惯了一般,恁地手脚麻俐。一时竟忘记脸上还挂着被提扶喷的饭粒子,菜叶子了。
提扶看收拾干净了,一抬头正看到楚高义那张满脸挂菜叶子的丑脸,忍不住指着楚高义笑得弯了腰。
楚高义故作气愤,道:“小姐便是如此尊师重道的么?还不快打盆净面水来?”说着,伸袍袖去擦脸。
提扶忙道:“先生莫用衣袖,刚刚换好的新衣衫,弄得满是脏油!我这便去打水来!莫擦莫擦!”
一边看着楚高义净手净面,提扶一边忍不住咯咯娇笑。
这温馨而亲昵的一幕恰恰被刚进门的罗回看在眼里。
此情此景触动了罗回心底尘封已久的那丝温情。令他觉得有瞬间的感动,这似乎是平凡人家父女之间习以为常的平淡生活,在森冷的王宫之中却是遥不可及的!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不该来打扰她们。
正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提扶盛放的花儿般的笑颜,提扶一抬头看到罗回,匆忙收起笑容,莲步轻移上前行了宫礼。
罗回在怔忡中回过神来,讪讪地一笑。道:“不必行此大礼,起身吧!孤王过来瞧瞧你是如何招待楚先生的,楚先生远来是客,莫要怠慢了贵客才是。”
提扶轻声答道:“哦,有劳王上费心了。提扶担心楚先生不习惯异乡饮食,便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家乡的小菜。从未下过厨,手艺不佳,实在不敢请王上品尝!”
罗回知道她这是毫无留客之意,索性不理她。
一言不发,一步步朝餐桌走去。今晚过来便是想亲口尝尝,这位整日里似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做人间的菜肴会是个什么味道!怎么可能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笑话!这顿必须蹭!反对无效!
罗回一反常态,不似往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大剌剌地从旁边拉了一张太师椅,往桌前一坐,然后叫道:“来人呀,去给孤王取副杯筷来!”
提扶一见这是撵不走了。看了一眼楚高义,对着罗回的后背后做了个鬼脸,做势打了他一下。当然,她哪里敢真打,意思意思得了。
楚高义摇头叹气,心中酸楚,提扶不过刚过一十七岁年纪,本是童心未泯的年纪,却不得不为宗族、门楣背负如山重的苦痛经历。可又能怎么样呢?这是生在名门望族的悲哀,任何一个名门闺秀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罗回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连称没想到提扶居然有如此好手艺!色香味俱全,比宫中的厨子烧得都要香上许多呢!
提扶却只是淡淡地回说,王上谬赞了,便再不说话。
罗回这一年多来早已习惯了她的冷漠,也不以为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罗回拍了拍肚腑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