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横躺胡床上,一身的单衣,面色灰败。
几名面色沉重的老者,站在床旁,言词激烈。
元成器冷冷看着,这些所谓的名士大儒们,胸口似如一团火,想要宣泄出来。
“大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一位老者,俯在床边,老泪纵横,苦苦哀劝。
元成器喉中一咸,随即生生咽下,面色愈发灰败,生命烛火摇摇欲坠。
他强自冷笑着:“你们,都是想逼死老夫。”
老儒闻言,伏身叩首,额头连连触地,不一会儿,额上就有一抹淤红,声嘶力竭:“大帅啊……老夫之心,半分无私,天地可鉴。”
“方国端此人,狼顾鹰视,一副天生反骨。此人倘若不除,唯恐日后,无人可制!”
这老儒,乃是义军之内,有数的幕僚,分量颇重。
“匹夫……匹夫,住口……咳咳咳!!”
元成器怒不可揭,伸手指着老儒,一口气喘不上来,口中腥檀味渐浓。
“老夫,视国端为亲子,一手栽培,国端定不会负我。”
元成器咬着牙,一字一句,宛如磐石落地。
老儒蓦然嚎啕大哭,两行老泪模糊,哽咽道:“老帅啊,若您在世,这方国端纵有千般野心,也得收敛獠牙,一应恭顺。”
“但……但是,倘若您……就这般殂了,方国端未必,还似现在这般了。”
老儒们的苦谏,显然是有一些效用的。
元成器灰败的脸庞,略微一失神,老眼昏暗混浊。
老帅嘴唇,微微一动,轻声呓语着:“是么?”
元成器,戎马一生,横行疆场,见人、识人无数,话里话外的真情假意,还是能知道一些的。
老儒碰碰叩首,道:“老帅,当断不断,不可遗祸后人……”
“不可,遗祸么……”
元成器徐徐喘息着,瞳孔放大,呆呆望着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