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寻常百姓家中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开始准备各家的晚饭。街道上的人少了,亮着灯的窗户多了,岱陆城一天之中最为温情的景象大约就是此刻。
然而东宫之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在介衍居住的西客房外,李钧正焦急地隔窗喊门。
屋中人不堪其扰,大门终于“吱——”地一声开了一条缝。
“你总算肯开门了?”李钧推门闯入,面色微红,神情看起来已经有些恼怒,“竟敢把本宫关在门外,介衍,你胆子不要太大了!”
屋内原本只有普仁和介衍两人。见太子如此震怒,普仁早已退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介衍眼皮也不抬,困倦地说,“……臣看了一天的国辩,需要休息。”
“那你就能把本宫关在院子里这么喊你?!这还是在东宫,在本宫自己的地盘,你竟然——”
“那臣就即刻收拾收拾回府……”介衍望了普仁一眼,似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李钧倒吸一口气,骂也不是,恼也不是,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他死咬着唇,眼眶却慢慢变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钧的声音渐渐变小,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殿下还想做什么……”
“你就陪我去杨玄庭的别院啊,就一顿饭,你陪我去不行么?!”李钧压低了声音,“他们那群人精,要就我一个过去了,指不定要被怎样欺负。”
介衍望了李钧一眼,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让李钧稍稍燃起了一些希望,毕竟从前许多时候,介衍的妥协就是从一声叹息开始。行椅上的介衍一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撑着一侧的扶手,微微地咳嗽起来。
普仁一见,也顾不得太子了,连忙站起来倒了杯水,端去了介衍的跟前。
介衍接了水杯,抿了一口,微凝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一些。他苍白如纸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尊玉雕的观音。
李钧心中微有些不忍,“你……你还好么?”
介衍抬头望了李钧一眼,摇了摇头,才缓声道,“殿下既然知道那儿聚了一团人精,还非要去凑那个热闹干什么。不如,晚上就好好呆在府上休息。”
“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