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矿石研磨的药粉,有石钟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
温和奇道:“这不是寒食散么?用来治虚劳虚寒……”
“我又额外添了两味,阴芥石和幼鳞岩。”
温和口中默念了几遍,忽然神色大变:“若添了这两味,这,这……”
温兰“嘘”了一声,笑道:“看来老祖宗留下的本事你还没敢搁下。”显然是肯定了弟弟心中所想。
以矿入药极须慎重,很可能只是多添了那么一味药粉,整副药的药性就全变了。朱玉澹所服用的寒食散添了后两味药,虽不会致命,却会致幻。尤其是寒夜时服此寒剂,药性更甚,轻则痴语不断,重则夺人神志。
难怪朱玉澹方才服药后书写遗书时好像在和谁说话,大约从那时起就已经产生了幻觉。
“原来兄长不想毒死她。”
“你真是犯蠢了,毒虽致命,却总是有些痕迹,保不定那天就露了马脚。”
“那何不暗中将此致幻之药投于茶中?”
“此药服后犹如上了老君的太极图,思风得风,思雨得雨,平时给她服下,只会让她快活不已。倘若先骗得她以为我要杀她,自生了寻死之心去换女儿性命,那便真的会去寻死了。如此一来,我岂不两手干净得很?”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遗书道:“况且若暗中投药,我还哪里能得来这亲笔?”
温兰言语间,脚下却不停歇,一路跟着那朱玉澹后面向前走。
夜色黯然,朱玉澹的一袭白衣时左时右地摇摆在远处尤其显眼。这一路,淡青色的地面上时不时还有些零星的血迹。
祁烈和珲英对这太液城中的情形都是全然不熟,不过才走了一会儿,就觉得四处楼阁不断,山水层叠,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跟在温兰后面。
而温兰却是轻车熟路,犹如自家后院一般,遇上好景时甚至还有闲心给温和说上几句。
“你看那远处,就是壶梁阁了,想当初国主刚入住那里时,我还悄悄去看过他。那时候啊,他还是个只会读书作诗的孩子……”温兰看着远处壶梁阁中隐约还有些光亮,想起往事历历,颇是感慨。
言下之意,苏佑已经不是那个苏佑了。
温和知道他触景生情,虽然兄长一直说只是把苏佑当成抚星台前的承露盘,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可他了解兄长,那只是失望后的一种托辞。毕竟是花了心血养出来的孩子,如今却事事针锋相对,怎能不扼腕惋惜。
温和故意指了指另一侧的抚星台,“那抚星台果然造得气势非凡,若是哪日有空,我还真想去看看台前的承露盘去。”
温兰知道他是在替自己排解,笑道:“好,之后哥哥陪你去一起上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