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夹着元婴真人重重威严如巨岳压顶一般狠狠压在华嶷心中,他心中一滞,毕竟也是修真道上阅尽风浪之人,华嶷知道自己刚才已是太过失态且不占理,来日方长,现在可什么都还没定下来,一切尚还有谋划余地!
华嶷也不愧为金丹期的大修士,瞬息之间他已经思虑明白,面上又恢复冰霜一般的淡漠拱手道:“华嶷失仪。”
执事长老雪白长眉一颤:“如此,诸位是否还对萧辰参会有疑议?”
全场默然,那“斗辉殿”仅次于掌门所居“星耀殿”,乃是掌门继任者居所,此殿掌座即下任掌门,地位超然,怎么还会有质疑?
而且,从始自终也只是华嶷一人不服,其他人更不可能有什么疑问了。高阶修士中隐隐有传言,现任掌门修为深不可测已接近飞升之境,只怕在历任掌门、乃至太上长老中都是罕见,说不得,此番安排亦是想让萧辰早早接手门内事宜好自俗务中抽身,当然,那般大修士的境界自然又不是他们这等金丹可以揣测的了。
执事长老见事已平息,便道:“如此,便继续合议,适才诸位已明了第一重‘仙凡堑’上之事,那闯过仙凡堑的修士如何处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华嶷再次出声道:“‘仙凡堑’乃祖师为天下有大毅力却无大机缘的修士而备,那小子不过炼气三层,修为上既无甚卓越之处,亦未经过天堑心性考验,我横霄剑派若让这般小儿以此等手段糊弄入门,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自然不能令其加入门派!”
且不论华嶷这番话的动机如何,但确实在情在理,令在场许多掌座暗暗点头,如果真这么一个混账家伙加入门派,只怕他们中许多人的念头都要不通达了!
但亦有人当场冷笑:“哦?那依华嶷道友所言,祖师当年所定下的‘越过仙凡堑即可入横霄剑派’的十二字门规亦是可有可无?”
这声音苍老却有些陌生,华嶷诧异地回头,却见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在一心宫一角猫着,说话时也依旧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这姓铁的老不死竟然舍得离开他那座快生锈的铁宫了?!
但华嶷却半点不惧:“祖师当年本就是为了选拔那等卓异修士而设这条门规,若让这等宵小入门,岂不与祖师心意背道而驰?死守门规若不知变通不过徒然惹笑,没得坠了祖师威名!”
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萧辰却突然开口道:“若这条门规只是我横霄剑派的门规,华嶷道友此言并无不是之处。”
华嶷冷冷道:“那我就洗耳恭听萧道友指出我不是之处了。”
萧辰面上依旧那般温文尔雅,不见烟火气息:“只是这门规天下皆知,多少修士将越过天堑奉之为毕生之志,横霄剑派不只是这云横峰上的横霄剑派,更是天下千千万万修士心中的横霄剑派。若是这般轻易将闯过天堑的修士拒之门外,只恐令天下修士心寒志消,失却了祖师的本意。”
此言一出,在座掌座都心中剧震,萧辰这番话直令许多原来持否定意见的掌座直接改变了主意——相比于堂堂横霄剑派的威名而言,一个小小的炼气三层实在微不足道,便是纳入门下又如何?剑派之中难道还不能让一个炼气修士提升修为进境么?
华嶷本能地反唇相讥:“什么天下修士,不过是些要么道貌岸然、要么鸡鸣狗盗之徒,何需在意?”
执事长老在心中摇头:萧辰言语间在意的是剑派领袖正派的影响,利弊权衡清晰明白,这华嶷被萧辰一刺激,只顾着这等末节,出语只顾讥讽同门,心胸视野高下立现。
他只抬手道:“罢了,不必再争。这修士就纳入门下吧。”
华嶷还待相争,但举目环视,适才赞同他的修士尽皆摇头,显是已改主意,他只冷冷道:“若是天下修士人人都似这般投机取巧加入我横霄剑派该当如何?”
底下的陆玄春想到杜子腾那将聚灵符卖遍全仙缘镇的壮举,不知怎的,脑海竟涌现出杜子腾举着那“飞越天堑不用愁”卖遍全修真界、结果造成人人皆可飞越天堑的可怕景象……他不由得觉得一阵惊恐。
却听萧辰道:“不若公告天下修士:跋涉天堑而过者可入横霄剑派。另外,还要烦请罗长老将将仙凡堑中‘雾罗仙阵’略作调整,只允许闯堑修士自山谷下方通行。”
执事长老及一众掌座皆是一脸满意,大赞道:“此法甚妥。”至少是把这个漏子补上了,而且华嶷一提萧辰便已信口道来,显是早已思虑周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