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看到了一排手术时会用到的器具,泛着银光的剪刀,各种型号大大小小排成一排的刮勺,扩张器,甚至还有夹碎肉用的长长的,尖尖的,钳子,镊子一样的东西。
“裤子脱了,躺上去。”巨大的蓝色口罩下,医生默然的看着她说道。
她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麻木顺从的将裤子退下,躺在冰冷的,铺着一次性床单的手术床上,从指尖到脚尖都在颤抖,
耳边传来一阵金属器具撞击的声音,她闻着空气中漂浮的消毒水的味道在不停的蔓延,仿佛浸到了脑子里面。
护士将她的两条腿以一种屈辱的方式分开,用碘伏在手术的部位进行消毒。
大腿根一阵冰凉,林浅的牙齿开始打颤。从小她就怕针,所以当她侧过头看到医生手里的针管上长长的针头时,险些晕了过去。
她感觉像是突然有一桶冰凉的水浇在头上,刺激着她混沌的大脑。好像有电流从身体通过一般。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
林浅从手术台上一下子坐起来,将为她消毒的护士吓了一跳。
她脸色惨白,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抓起自己的衣裤,全然不顾后面医生的叫喊,一边穿,一边逃也似的冲出了手术室。
留下一排目瞪口呆等在手术室外面错愕的少男少女们,这大概是这一上午从手术室出来的人中,行动最敏捷的一位了。甚至还有好几个女孩,用一种敬畏,崇拜的眼神望着她的背影。
风中,眼泪飘散。
再坚强,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
坐在车里,她给母亲打了个电话。
自从上次家庭大战爆发她跑出家门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和母亲联系。
“喂,妈……”林浅颤抖着嗓音。
“我不是你妈!以后别再叫我妈!”在电话那边寂静了两秒钟后,叶莉佳冷冷的说,“林浅,你越来越长本事了,不跟家里打个招呼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跟唐宏杰,原来是傍上大靠山了,怪不得你现在六亲不认,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是?!你知道路不平把你大哥打成什么样子吗?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林浅,你就当我从来没养过你!从此以后,你永远再别踏进这个家门!”
叶莉佳一通怒吼,啪的挂断了电话。
林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叶莉佳的态度令她心灰意冷,本以为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可以求助母亲,可是她一句‘我不是你妈!’却让林浅彻底清醒。
是啊,从小她就没有从她身上得到过一点母爱,叶莉佳对她和林一航,林一楠,林一扬的态度截然不同。也许她从来就没把自己当做是她的女儿,更也许自己就不是她的女儿!想到这,林浅用胳膊使劲抹了一下眼泪,猛地一脚油门,将汽车开上了环山公路。
这条环山公路很窄,却是许多飙车一族的最爱。每天晚上,都有许多年轻人在轰鸣的发动机声中漂移,疯狂体验荷尔蒙迸发的*。
林浅并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而且她也不会漂移,可眼下,她开着这辆并不熟悉的越野车一路横冲直撞,在这条盘上公路上狂飙起来,轮胎如烈性炸药一样嘶嘶叫嚣着。山路走向变换多端,险象环生,车缝间火花四溅。可林浅好像失去了理智,点火,松手刹,猛猛地踩下一脚油门,车子又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向了山下,轮胎和道路发出吱吱的磨擦声,车后蓝色的烟雾紧跟着不停的旋转,一股橡胶燃烧的刺鼻味久久不能散尽。
终于,在几近疯狂的释放后,林浅才筋疲力尽的将车子停在山脚下,满头大汗的瘫坐在靠椅上,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