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御史们的折子又堆满了御案。少年皇帝看着这些奏折,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这些御史整天都在瞎奏什么!不就是女子混入军营吗?这种小事也要拿出来絮叨?仿佛沈寂监管不力就是触犯重罪一般,还有,说沈寂包庇女人……之前不还弹劾沈寂看上谢严吗?怎么又变成沈寂看上女人美色了?难不成沈寂还男女通吃?
“沈寂啊沈寂,你最近怎么这么会惹事儿?”少年皇帝沉叹一声,将折子扔到一边,屁点大的事情都要写这么多份,这些御史都是拿着俸禄说着屁话吗!
数日之后,御史们见皇帝对此事并不上心,便纷纷上奏言明遵守国法军规的重要性,那沈寂如此藐视国法军纪,怎可堪当魏国大将军!倘若不将那女子处死,那西北军还有什么纪律可言?
皇帝坐在龙椅上,待他们唾沫星子炸完之后,便看向太尉,问:“太尉以为如何?”
太尉出列,缓缓道:“回陛下,臣以为,国法军规必须遵循,治军不严可谓大忌。然,法理之外亦有人情。”
皇帝顿生兴趣,“怎么说?”
“据臣所知,那位女子混入军营,因医术高超便扮为军医,救治过不少西北将士,沈将军与众将士不愿将之斩杀,实乃人之常情。常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那薛姓女子救了大魏将士的性命,只要他们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便不会忍心杀害。诸位大人扪心自问,倘若要你们杀了救命恩人,你们能做得到吗?”
这就是忠与义的选择,没人敢回答。
“原来竟是如此,”皇帝颔首道,“倒也能理解。不过诸位御史的折子上似乎并未言明这女子的功劳,这是为何?”
“回陛下,军医的职责本就是救治伤员,无需多加颂扬。”
皇帝颔首,“说得有些道理,但你既承认她是军医,却又认为她不应当这军医,很是自相矛盾啊。”
“这、这……陛下,女子擅入军营本就是死罪,此乃铁律啊!”
皇帝忽觉意兴阑珊,挥挥手道:“既如此,传朕口谕,令沈寂依律将她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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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阳城。
因皇帝口谕,沈寂不得不下令将薛灵方斩首。众将士纷纷求情,可是皇帝口谕在前,沈寂也没法违背。
一身狼狈的薛灵方被带到刑场,众人见她面容虽憔悴不堪,然一双眸子极亮,她远远看了一眼谢厌,从容走上刑台。
薛无恙站在人群之中,心中狂笑不断,这次西北一行收获颇丰,薛灵方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如今终于要被斩首,他简直要兴奋地手舞足蹈,只是可惜,他再也没法从薛灵方口中挖出薛家最为核心的医道。
监斩之人为沈寂,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薛灵方,道:“若有遗言,尽可说出。”
“有。”薛灵方坚定说道,“罪民最后救治的病人乃魏监军,这些日子,罪民一直深感遗憾,故在囚室中努力钻研,终于想出解症之法。”不顾有心人的惊呼,她继续道,“只是罪民如今将死,却不愿魏监军无人医治,不忍他与我共赴黄泉,所以罪民有一个请求。”
薛无恙瞪大眼睛,心中顿感不安。
“你说。”沈寂低沉的声音在刑场上响起,压住底下人的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