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语喜出望外, 亲自迎出去。谢云然这日穿的轻红裙,外罩白绡纱, 镂空绣聋纹隐隐, 精巧绝伦。发间竹节白玉簪, 耳中石榴石,清雅中恰到好处一抹艳色。嘉语笑道:“谢姐姐别来无恙!”
谢云然也笑道:“三娘子气色倒好。”
嘉语领她往里走。
这宝光寺原是谢云然常来,只不过宝光寺甚大,嘉语所住的疏影园她从前却没有来过。这时候但见重水复, 柳暗花明, 几丛修竹朗翠,庭中又植芭蕉、海棠,错落有致,然不失雅趣。
这样的好光景, 嘉语却一身缁衣, 虽然看得出是上好的料子, 穿着也并不难看,谢云然却总还觉得难过。她是不信她能笃信神佛的。总还是宋王的缘故,她想,心里又多三分怜惜。
主宾落座,嘉语吩咐茯苓取茶具来——与一般北人家中不同, 寺里原是常备茶具与茶叶。茯苓心细, 习得一手好茶艺。
嘉语笑吟吟道:“上次姐姐为我煮茶, 我就借花献佛了。”
谢云然目视翻滚的沸水, 道:“陆娘子大定了。”
“这么快!”话这样, 实则并不意外。
谢云然道:“陆娘子想着春光好,想请姐妹们去家里聚上一聚……我是来给三娘子送帖子的。”
嘉语忙欠身道:“使个人来就成了,何须姐姐亲自跑一趟。”
“是我和贺兰娘子帮陆娘子拟的客单,”谢云然道。
嘉语:……
她这个好表姐动作倒快。
“我看三娘子今儿气色倒好。”如果见面时候这句话,多少是客套,这时候来,明显是欣慰了。
嘉语微微有些感动,却无从辩解,只道:“表姐能得偿所愿,我也替她高兴。”
谢云然吃惊道:“令表姐……”
嘉语听着沸水在釜中咕噜咕噜地响,并不把话实,只含混自嘲道:“……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一年大似一年,也不好再不懂了。”
谢云然心下愈惊,想道:莫非贺兰氏也对宋王……
想起在宫里时候,嘉语屡次对贺兰袖不假辞色——难道她是一早就知道了?一时竟也想不明白:以嘉语和贺兰的关系,贺兰怎么敢横刀夺爱?她倒有心要开解,只是嘉语的颜色,并没有哀赡样子。
静默中茯苓上来分茶,茶香盈室,嘉语浅啜一口,还是觉得苦。她有意岔开话题道:“难得谢姐姐来看我,今儿气也好,不如我们上宝石山看花罢,今年桃花开得好……”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间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