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之谦的手自然落在桌面上,看似轻松惬意的模样。听到她说这话,目光微微一敛,接着又笑了下,唇角微勾。
右手伸前,干净素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弹了弹,“你在试探我。”
“以前你不是也给我夹过菜么?我也要求过你这么做,何以见得这次就是试探。”
他顿了下,然后手指微缩,好像是想要握起来,不过一瞬,就松开,爽郎一笑。
“好。”用右手拿起筷子,不算利落……
“我想让你用右手。”
他抬眸,看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两片肉放到她的碗里,中途手颤了两下,并不是很顺,但到底是完成了。
“我用右手一样可以办到。”他道,那一双深眸漆黑发亮。
凌小希没有说话,他的手到底是什么程度,为什么就是不让她知道。上身微顷,把他的右手拿过来,翻转,手腕『露』出。扯过来的时候,长长的袖子往上卷了些,便『露』出了伤疤的一角。掀开袖子,很宽的一条疤,还是红『色』,按照时间来看,也不超过三个月。
忽然……忽然就红了眼眶。
她和他真的,只有那么一点经过。相恋一年的时间,却怎么给他留下了一身的伤疤。头上开了刀,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盘旋在他的头部左侧,他的板寸尚不能掩盖住。身上,她还没有真正的看过,还有哪儿她不知道,但是腹部还有,那是她伤的。
手连筷子都不会拿,腿……也成了一个瘸子。这么热的天,他需要穿一件长衣服来摭挡这些伤痕,衣服摭盖住的地方应该还有吧。
“怎么了?”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柔软的给她的心里又增添了一分难过。他抬手把她掉在脸颊两边的黑发夹至耳后,目光一侧,便看到了她晶亮的睫『毛』,如同『毛』『毛』细雨镶嵌在了上面,一点点的刷着他的胸膛。
禁不住便拿手指去擦,“别哭,我又不疼。”
凌小希还记得,医生说他麻『药』过敏,那时候做腹部手术的时候,是在清醒的情况下……那么这一次,他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怎么会不疼,只是经历了千锤百炼过后的平静,然后再来安抚她。她无数次问他身体如何,他从来都说没事儿。
凌小希摩擦着突起不平的伤口,“这里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
她抬头,眸光如水:“我要听实话。”
他顿了一下才回答:“神经坏死。”
她就看着他的眼晴,许久,没有言语。
他慢吞吞的把自己的手从她的手心里抽出来,神情坦然自在。然后便拿这只右手在她的头顶上『揉』了一下,“除了我妈,还没人为我哭过呢,其实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哄女人,别哭了,嗯?”语气像大人哄小孩儿一般,轻柔的不可思议,“这下子面可真的糊掉了。”
凌小希低泣一声,在脸上糊『乱』的抹了一把,拿筷子把碗里的肉全都给了他。
“赶紧吃,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