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想算计您。”那伏真诚恳道,“虽然您将我率部投降的事儿瞒了下来,但事实就是,我手底下落您手里的人太多了,即使他们都是跟随我多年的心腹,却也未必没有登辰利予的眼线,又或者是如盛世雄那样,心甘情愿为茹茹死的。所以如果您放我回去的话,我肯定不能把人全部带走!”
“不然您的保密,也就毫无意义了!”
“是以我只能挑选部分绝对可信之人,与我一块儿回去!”
“其中图律提得留下,因为一来他伤还没好全,大穆这边的大夫,比我草原上的巫师要厉害得多,他在这边养伤,我觉得比被我带回茹茹好;二来我留下来的人,固然有我不能彻底信任的,但大抵也是跟着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的左右膀臂,我不能因为谨慎就冷了他们的心。”
“所以我必须留下图律提给他们做榜样,证明我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为了不让登辰利予怀疑!”
“这么着,没有图律提在侧,我如失一臂,而且在茹茹那边看来,我乃是大败而归,声望必然跌落,也必然面临登辰利予的指责与追究!”
“要是还立刻给您送战马,登辰利予也不是死人吧?”
容睡鹤笑道:“问题是,到那时候,你还肯给孤送战马么?孤怕你会反过来给北疆军什么的送人送马,借刀杀人啊!”
“我愿意派遣亲子作为人质!”那伏真道,“我最重长子,他的生身之母是我的正妻,莫那娄氏的明珠。您知道的,莫那娄氏对我有大恩,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以最心爱的女儿下嫁,我曾发誓有朝一日我从登辰利予手里夺回汗位的话,储君必定也是莫那娄氏的血脉!所以长子降生后,我在他身上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心血,此番出战前,甚至就已经叮嘱部属,一旦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拥立他取代我的地位!这也是登辰利予会抵挡不住众头人质问的缘故,我是后继有人的!可不是群龙无首,一旦自己出事儿,手底下就一盘散沙!为了这个儿子的安全,我绝对不会背叛您!”
容睡鹤笑容不变,道:“啊,不行,孤不相信。毕竟我大穆的天子,就是个不在乎骨肉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也一样呢?”
那伏真气结道:“你们大穆的皇帝是个特例,虎毒还不食子,哪有人不心疼亲生骨肉的?”
“嗯,家父也是。”容睡鹤遗憾的说道,“你看孤在益州这么舍生忘死的守到今日,朝廷那边却是无动于衷,显然高密王他不但不在乎孤的死活,甚至巴不得借你们茹茹的手干掉我!你说孤这么命苦,所谓人以群分,谁知道你送来做人质的长子,会不会也跟孤是一样的命?”
那伏真暗吐一口血,说道:“令尊跟你们大穆的皇帝是亲兄弟,所以都不太正常。其他人家怎么会一样呢?您看您的郡王妃,不是据说深得她娘家父亲的宠爱,爱若珍宝的吗?”
容睡鹤微笑:“但孤那郡王妃的娘家祖父,可是亲自把她还有孤当诱饵的啊!”
他亲切的拍了拍那伏真的肩,“来,给孤仔细说说,给你消息的人都是谁,有没有法子帮孤坑他们一把?没有法子也没关系,多给孤几百匹战马宽慰下,孤还是很好说话的。”
……山坳中讨价还价的时候,北疆,公孙喜匆匆走进客院,敲响了门。
“谁呀?”屋里传来女孩儿的声音,边问边已经开了门,见到是他,忙屈了屈膝,正要问候,公孙喜已皱眉问:“娘娘在么?可方便说话?”
面前的小丫鬟忙道:“娘娘在里屋跟冯老夫人喝茶呢,奴婢进去问问,您先进来避避风雪吧!咱们北疆这会儿可不是一般的冷,这廊下可是不好受。”
这时候里头的盛惟乔已经听见动静,叫仪珊出来问了。
闻说是公孙喜过来,就说:“叫他进来坐,我马上出去。”
公孙喜于是解了裘衣走进门,在底下拣座位坐了,片刻后,盛惟乔跟冯老夫人一块儿出来,见他皱着眉头,诧异问,“怎么?出事儿了?”
“……”公孙喜没说话,先看了眼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