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十六岁的赵子夜,这样的关窍哪里用得着长辈这样循循善诱?
必然是一眼扫过拜帖,就会意了。
这个想法,秦老夫人没有说出来,毕竟是亲孙女,资质已经不如人意了,再打击下去,也未必能够好转,不定反而让赵桃妆对亲姑姑生出怨怼嫉妒来。
但她说出来的这番话,也足以令赵桃妆感到羞愧与烦躁,咬了会唇,赵桃妆半是不服气、半是不解的问:“可是祖母,既然那周大将军非常重视盛世雄,哪怕因为身边已有周家历代积累的人才在了,没地方安置那盛世雄,然而盛世雄解甲归田的时候,仿佛官职也不是很高?”
秦老夫人这次是失望的气都懒得叹了,只淡淡道:“那么你算过盛世雄解甲归田时候的年纪吗?”
不待赵桃妆说话,老夫人已自己道,“三十五岁——在军中是正五品上的定远将军,致仕时授勋从四品轻车都尉!”
赵桃妆委屈道:“正五品!大哥今年三十不到,就是五品官了。就算授勋是从四品……”
“你以为武官跟文官一样?”秦老夫人目光刀子似的扫过她面容,令她神情下意识的一僵,方轻蔑道,“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历朝历代,除非四境不宁,需要仰赖武将戍卫,否则即使场面上不说,没有不重文抑武的!”
“周大将军将门出身,少年上阵,平生汗马功劳无数,也不过得了个从三品的归德大将军罢了!”
“像现在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从二品的镇国大将军,哪个不是姓孟?”
“要没有孟太后,孟家那几位怎么可能在手掌兵权的同时,还能做到一品二品大员的位置?”
“国朝从先帝的时候起,对于武将,从来都是给予高位而无大权;给予大权而无高位——你可知道你姑父当初在军中拉拢一个五品所耗费的代价,比拉拢四个五品文官都大?!”
“那盛世雄的分量如何,最明显的一点:孟伯亨与清醉出事后,前后三天出入碧水郡的车马舟船,哪怕已经离开碧水郡有段路了,也被想方设法的押回碧水郡城审查!除非能够证明与此事无关方可放行,而盛家楼船却压根没受打扰!”
“你道是双方想不到他们吗?不过是一来只是一群从来没来过长安的小辈,谅也不是凶手;二来还是怕给对手大作文章的机会,彼此牵制着,反倒是连个口风都没给他们透,让他们到了长安才从宁威侯府知道此事了!”
老夫人说的都有点意兴阑珊了,摆手,“得空,多看点书,好好跟你爹、你哥哥们请教些有用处的东西!别听外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辞——大家闺秀若不能够知书达礼,与山野村妇有何区别?!”
赵桃妆闻言,差点又要哭了,她可从来没信过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以前都是跟着兄长们进学,家学请来的先生当然是以男子为主,目标盯着金榜题名。赵家几代出仕,走的都是科举的路子,跟军中完全不沾边,秦老夫人说的这些事情,她又哪里知道?
“早知道,在那丹陌楼里,就让那小女孩子一次了!”忍着眼泪告退,出了后堂,赵桃妆懊悔的想,“如此不会同她姐姐吵起来,今儿个又怎么会被祖母这样教训?”
想到明日南氏领人过来后,自己还得赔不是——在走廊上跺了好一会脚发泄,才心塞塞的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