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野能咬着牙完成新兵营的既定训练任务,已逼近他个人意志力的承受极限,倘若再叫他加练任务以外的体能项目,效果必然适得其反。
但玄野并不反感“锻炼”这个词的本身涵义,对于别人的努力和坚持,同样报以肯定的态度。
新兵宿舍是当年承包公司统一建造的,为便于管理,防止新兵偷懒耍滑,采用的是酒店门禁系统:全局总控,刷卡进入,无指纹密码,且无法从房间内部上锁。
玄野取出房卡,在读卡器上轻轻一刷,顺势推门而入,可还没等他站定,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新兵宿舍不大,也就十几平米左右,呈左右对称格局。刷白墙,中间是百叶玻璃窗,两侧各摆放一张床铺,床铺边脚抵着书桌和衣柜。
左手边那张干干净净的床铺是玄野的,他早晨出门前,已将被褥整齐地叠放好。而右边的床则属于乐信平,墙上贴着新电影《微时代》的宣传海报,画的是几对珠光宝气的男女,在暗色调奢华风格的背景下,参加某场假面舞会的情景。
此刻已接近下午三点,光照还算强烈,宿舍里半拉起百叶窗,一位容貌不输于海报中娇艳艺人的年轻女子,正坐在玄野对面的床沿边,长大嘴巴,愣愣地望着门口。
那女子穿着一袭黑色收腰长裙,领口稍低,纤腿笔直,一头淡紫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上,隐衬出漂亮的锁骨线条。
见玄野进来,女子先一愣神,随后又是一阵惊慌,她手上还拎着一只尖头细高跟鞋,想也不想,便将那鞋子塞入床被中,接着下意识站起,颤声道:“你……你怎么……”
那女子实是慌乱已极,说话结结巴巴,组织不出通顺的语句。
她全然忘了自己浑圆的足裸下,仍蹬着另一只高跟鞋,这一起身,双脚一高一低,顿时重心不稳,向前扑倒。
房间地上摆放着一只搭扣式拉杆箱,箱口半掩半开,女子摔倒时,不小心带翻了箱子。那里面盛装的物件散落出来,全是女款时尚服装,内衣、丝袜、衬裙,连同香水,遮阳帽等皆有。
再看那女子,满面苦楚,长长的淡紫色卷发因为拉扯,斜斜地歪向一边,显露出耳后一截剪短的鬓角,以及光滑脖颈处的喉结。
那女子摔得十分浪费,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只得用断续的哀求语调,开口道:“呜呜……不要看啊,求你了……可不可以先出去……求求你……”声音尖细而惶恐,如迷途野猫的凄凉悲鸣。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拥有良好风度教养的绅士,这时就应当低头退到门外,在过道里默默点上一根烟,等待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重新回到房内,装作吃惊的表情,说上一句:‘这么早就回来了?吃饭了吗?’
以机智的语言和举动,轻描淡写地化解这场尴尬。
可玄野并不这么做,他几乎不需要思考,很自然地弯下腰,将对方轻轻扶起,然后走到自己的床前,开始脱鞋脱衣。
那女子眼睁睁地看着玄野,做着意义不明的事情,牙关紧咬,身子微微颤抖,却根本不敢动。
玄野也不管对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如往常那般,脱掉上衣和外裤,将闹钟设置到45分钟以后,又替自己盖上被子。不多久,呼吸逐渐均匀,竟沉沉睡去。
时间就在日复一日的授课和操练中平淡过去,至12月中旬,原本只需3周、事实上却持续了40多天的个人高级训练,才宣告结束。
期间一切波澜不惊,玄野虽然一直带着手机,信号也保持畅通,但刻意减少了与米凯尔的联系次数。
倒是他的舍友乐信平,在略微沉寂了几天之后,主动跟玄野攀谈起来,从最初的三两句寒暄,到后面的个人爱好、家庭状况、故乡见闻,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