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晌,两支汉军终于走到了一起。
“什么人?”张飞走在部队的最前方,忽然感觉有大批人马在向自己这边移动,连忙开口问话。
就在张飞高声询问的同时,两名亲兵早已一左一右地靠上来,用手中的盾牌护住了他的身躯。
在另一边,黑暗中远远传来汉人的声音,不同于胡人那生硬的腔调。
“我们是幽州白马义从,隶属于中郎将公孙瓒麾下,敢问阁下是哪里来的部队?”
听到熟悉的强调,张飞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悬了好久的大石也重重落下,时隔十几天后,欣慰的笑容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脸上,“我乃辽东刘太守麾下校尉张飞,奉命前来接应白马义从,迎接公孙将军。”
白马义从队伍中一阵骚动,细不可闻的啜泣声渐渐响起,并且迅速蔓延到整个队伍。
张飞曾经带兵转战过数千里,多次在敌军的围堵下绝处逢生,他对这种情绪十分熟悉,也完全能够理解,这是在黑暗中奋战了许久,从未放弃希望,并最终迎来光明的喜悦,是劫后余生,如释重负的轻松。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正是落泪时。
几十名士卒手中高举着火把,从张飞的队伍中跑上前去迎接对方,借着火把的光芒,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虽然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脸上也布满了泥泞和血污,但这些白马义从的战士们眼中依然闪烁着光芒。
闪烁着昂然的、不屈的战意。
“在下公孙范,多谢刘太守仗义来援,白马义从上下没齿难忘。”一名将领从白马义从的队伍中越众而出,快步来到张飞面前,抱拳向他致谢。
张飞见此人满身血污,脸上是深深的倦意,但身形依然挺拔得像是傲立山巅的青松一般,不由心生敬意,连忙回了一礼,朗声说道:“天下汉军皆为兄弟,彼此帮扶乃是情理之中,公孙兄不必多礼。”
公孙范感激地点了点头,顺手接过一名张飞亲兵递过来的水囊却没有喝,而是转身递给自己身后的士卒,低声嘱咐道:“给伤兵先喝。”
“我们带了足够的水,各位尽管喝便是。”张飞连忙又拿过一个水囊,硬是塞到了公孙范手中,“伯珪大哥呢,是在后面?”
他这话不说便罢,一说出口,白马义从的所有将士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公孙范更是眼中落泪,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飞心中骤然一惊,强笑着问道:“是……受伤了?”
“我兄长重伤不治,于前日去世了。”公孙范声音颤抖,说出的每个字却都像是大锤一样,重重地砸在张飞,以及辽东将士们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