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目之所至皆是一片荒芜凄凉,云歌辞不禁泪目,遥遥想起当年辉煌壮阔的摄政王府。
庭院深深,长廊迂回入了幽寂之处,夜里星月朗朗,花香四溢。
在摄政王府的那些年,她曾在无数个夜晚,独自一人如风一般穿梭在花树掩和里,孤独欣然。
那时候总觉得这座深深的府邸,是一座牢笼。
把她困住,不得自由。
心怀着对萧易寒的惧怕和忌惮,她无数次想要逃离。
如今离开了,她反而难过极了。
这世道轮回,真真是捉弄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权摄长安的摄政王府尽数付诸于一把火,烧掉的不只是一座府邸,而是一个时代。
属于萧易寒的时代。
她一步步走在一片残垣断壁里,迂回的长廊结满了蜘蛛网,风吹过,蛛网便一寸寸破碎。
徒生凄凉。
杂草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衣摆,她在破碎的府邸最深处,找到了那人。
庭院深处,杂草疯长,废弃的荷塘里的莲叶铺开,一眼看去,浓浓的葱翠碧绿,湖心凉亭悬了白色风灯,在风里轻轻摇摆,洒下旧黄流光。
那人便倚在地上软塌上,素手握着酒坛子,一人独饮。
迢迢月光冷如水,流光皎皎染上他的衣袍,那一身艳红的僧袍不知去了哪里,那一袭轻衫,白如月色。
天地银白,他披散开的袍襟点缀了星光,恍然间,邪魅肆意,又有了当年那权倾大周的摄政王风华。
他真的回来了,脱去了僧袍,浊酒入了口,再无了佛前寂静默然的模样。
看到他当年的影子,她应该高兴的,可这一刻,她怔怔站在莲池边看着他,心里一阵阵难过。
踏风过莲叶,她轻落在了他两步之外。
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蒙了一层水雾。
膝盖点了地,她躬身匍匐在地,眼中有了泪,声音也哑了,轻声唤了出口:“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