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佛堂外枯叶飘零。
“哥哥,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度过这一劫数?”
回应的只有枯叶凋零的声音。
“这人老了啊,就常常想起以前的事。那时,我还未入宫嫁给先帝为妃,容颜也不得这般的苍老。你我也都还年少。虽然我们是嫡母所生的嫡系,但是我们的母亲并不得父亲的宠爱。姨娘貌美,庶子女们自然也就盛气凌人。母亲郁郁而终,你我也就相依为命。那段日子虽然难熬,但有得兄长你的精心照拂,也没觉得有多苦。”
“记得我对先帝一见倾心,但因为不得父亲的宠爱,家里也就没打算让我进宫。还是哥哥你,你为了完成我的心愿,明知会被父亲怪罪却在入宫选秀的前一夜设计了受宠的庶妹染病。如此,家中不得抗旨,父亲才无奈让我进宫。我才得以被先帝看中,荣获圣宠。”
太后含着泪水,微笑道:“可是你,你被父亲狠狠地责打,在祠堂里水米不进的跪上了三天三夜。姨娘甚至在父亲面前进谗言要把你赶出府去。我回府省亲见你那般模样,不胜自责痛哭。你却反倒过来安慰我。你说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保护我怜惜我是你的责任。你说只要你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让我受一丝委屈。你做到了,为了我和皇儿的地位,不惜娶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女人,而辜负了自己最深爱的人。你做到了,先帝御龙殡天,朝堂中以三代太傅柳之言为首,到处都是立秦王为新君的呼声,唯独你站了出来,力排众议倾尽所有扶持我儿上位!作为一个兄长,你给了我的所有的关爱和怜惜。欠你的,我永远都还不起。”
丞相沉默着,满腹的无奈和凄凉,只得化作一声轻叹。
“可是哥哥,妹妹今天还要再求你一次,求你帮我儿稳固皇位!”太后哽咽着起身,朝丞相的背影行起了跪拜大礼。“哥哥,请再宽容一次,妹妹的自私任性吧。”
丞相不语,步履沉重地绝然离开。
“哥哥!”佛堂内,响起太后悲戚的痛哭。她知道,这一次,她敬爱的兄长终究是不能原谅她的自私了。
大厦将倾,又岂是我一人之力能救?罢!罢!罢!
城郊深处早已荒废的别院,萋萋芳草,时过境迁。
“含霜”怜惜地抚摸着饱受风霜侵蚀的墓碑,丞相红了眼眶。
“呵,相爷还有闲情雅致出来散步,看来帝京的局势也不是那么紧张嘛。”
“初儿!”本来已经死去的儿子如今站在自己面前,丞相激动地上前按住何静初的双臂,谢天谢地,还有体温。
何静初冷冷地掰下丞相的双手,“我还活着是不是很高兴?是不是迫不及待地要把我绑到慕行云面前谢罪?”
丞相痛苦道:“初儿,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如何舍得心肠加害于你。”
何静初讥讽道:“是,虎毒不食子。可我是什么,我是乱臣贼子,是你相府的忤逆败类!你相爷一生为国为民,赤胆忠心,大义灭亲的事做起来可是顺手的很啊!你既怕我脏了你相府的清誉,让何青云格杀勿论,就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做戏。你演的累,我呢,看着更累。能不能爽快一点。”
“什么,格杀无论!我是让青云带兵追捕你和秦王没错,但从没下过格杀勿论的死令。甚至,我故意让青云领兵,就是让他徇私放你一马。怎么会,怎么会……”
“呵,你让何青云放我。青天明镜的相爷不会不清楚我和何青云势同水火,誓要斗个至死方休吧。让何青云救我,你编谎话能不能不要编的这么拙劣。把我当傻子哄啊!”
丞相懊恼:“难怪,青云回来之后说你死于流箭。原来,他就从未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流箭!”何静初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还未痊愈的箭疤:“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流箭!这箭头上涂满了剧毒,你告诉我是流箭!”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何静初剧烈地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