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将瓷盏端来,毓坤接了,但见牙白肌底盛着赤色的燕窝与糯米圆子,还浮着些碎桂花,倒甜香扑鼻。
她是很爱甜食的,只是觉得太女气了些,向来克制。见她捧着盏不动,薛贵妃愈发心疼,柔声道:“又没有旁人在,不妨碍的。”
毓坤这才轻轻舀起一勺,方咬了一口,便察觉不同来。这吃食宫中也有,北方谓之元宵,往往裹了馅,毓坤小时候吃到时,总觉得猪油有些腥气,只喜欢她娘做的,用糯米粉揉成的汤圆,这便是南方的做法了。
而今日尝到的味道竟有些熟悉,果然听一旁的崔姑姑笑道:“这还是娘娘亲手做的……”
话音未落,却被薛贵妃止了,毓坤心中百味陈杂,她并不常来储秀宫,然小膳房却常备着她喜欢的吃食,可见她娘也无一日不念着她。
放下碗盏,毓坤正色道:“娘娘可得知了,昨日皇上已下旨,要我主持阅兵大典。
薛贵妃微微点头,毓坤心想,她娘虽身处深宫,却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大概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
果然,过了会便听薛贵妃沉声道:“说起来,前些日子是怎么回事,如何得罪了他,以致东宫震荡?”
不用问毓坤也知她说的是蓝轩,这事她不愿多提,淡淡道:“也无事,你瞧现下,不好起来了。”
薛贵妃叹道:“我自认尚算识得人心,只有他,打小便看不透,若真有什么误会,还是说开得好。”
毓坤蓦然睁大眼睛,讶异道:“打小?他究竟是什么人?”
虽勉强将方才的失态圆了,毓坤心中仍有不安,与陈伯谦叙着话,余光却忍不住扫向蓝轩,隐隐带着探究。
他究竟,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蓝轩淡淡一笑,瞥了她一眼,毓坤心中咯噔一下,却见他神色中那丝波澜已消失得了无痕迹,倒好似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微微放下些心,毓坤存着侥幸,她素有体弱之名,今日暑意颇盛,害了热站不住也属寻常,他又能看出什么来?狠掐了指尖一把,她挺直腰,强打起精神,站得更端正些。
只是毕竟极不舒服,几乎用尽全身气力她才勉强站住,索性将注意力集中在殿中的争论上,竭力转移不适的体感。
然殊不知身侧,蓝轩正悄无声息打量着她。现下他终于有了兴致,第一次认真审视起她来。这么仔细一看才发觉,她当真生得漂亮极了,皓齿朱唇,肌肤潋滟。只是如今整个人却绷得像根拉满的弦,纤长的睫毛扇子似地垂着,在眼下烙下一片青黑的阴影,水汪汪的下唇原本丰润饱满,现在却深深印着道齿痕,让人忍不住想……抚着捻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