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芝在东屋里点燃煤油灯,架起了纺车,咿咿呀呀地纺棉花,一边转着摇把,一边想着方月华要是真嫁给刘大根怎么办?
自己的孩子是肺结核,不长命,结婚等于害了人家闺女,不行,明天得跟大根说说,咱不能害人家。
夜里十一点多,兄弟两个回来了,刘大根给母亲打个招呼,就回自己小屋睡觉,刘运动也是疯了一天,直接钻被窝了。
柳素芝将纺车收起,吹熄煤油灯,也上了床。由于心里存着事,怎么也睡不着,约莫过了十二点,她隐约听到西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吱扭”一声,跟着响起一串脚步声,听着是在向院外走。
柳素芝悄悄起来,到西屋门前喊了声:“月华”。
没有回应,打开手电筒进屋去看,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柳素芝正想出去找找,鼻子却感觉有点不对,整个西屋飘溢着一股怪怪的味道。
用力嗅了嗅,是一股很重的狐臭味道。
柳素芝就纳闷,往常这屋里都是月华身上淡淡的甜香味,她还觉得城里的姑娘香,连住的屋子都跟着香了。这会儿屋里的味怎么变了?
难道月华有狐臭,白天用香水遮盖了?
柳素芝看门敞开着,也悄悄地跟出去,万一方月华半夜出去是梦游,出了事就麻烦了。
那一串脚步声是方月华在走路吗?
是,也不是。是方月华的身体,不是方月华的魂魄。
这是那条老黄鼠狼搞的鬼,它把方月华的魂赶出身体,自己取而代之。
刘喇叭吃了自家那么多子孙,必须得找他报仇。炸鱼那会儿,河里的老鳖想要取刘大根的性命,老黄鼠狼好说歹说才让他放过了刘大根,为的就是能亲手杀死仇人。
本来柳素芝悠坠的时候,用自己的命替了儿子的命,老黄鼠狼勉强咽下了这口气。没想到这刘喇叭闹起来没完了,竟敢带人来抄家灭门,搞得儿孙们流落在外,没个依附。
最可恨的是,那几个小黄鼠狼崽崽刚出娘胎没几天,就被刘喇叭杀害了。
这样的深仇大恨,只是简单地杀死他,就太便宜刘喇叭了。必须吸取他的精魄,以其返哺子孙,才能保它们神魂不灭。
方月华留在刘家湾,给了老黄鼠狼下手的机会。方月华患了羊癫疯,魂魄本就微弱,没费多大劲儿就把她赶出身体,自己强占了去。
现在的人类真的很可恶,一整个村都没几家养鸡,说什么养鸡就是搞资本主义,即便有几家养,晚上还要把鸡藏到屋里,不知道咱们老黄家最喜欢吃鸡吗?
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到了好久没尝过的美味,几乎现出了本相,现在想想老脸还红,还别说,人类做的鸡就是好吃,比生吃鸡肉美味百倍。
老黄鼠狼夜半离开刘家小院,摸黑来到刘大根独居的茅草房,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刘大根的声音:“谁?”
“大根哥哥,我是月华妹妹。”老黄鼠狼心里一阵恶寒,这娘们的声音太风骚了。
“月华妹子啊?有事吗?有事明天再说,没事就回去睡觉吧。”
老黄鼠狼恨恨地捶了下门,心里气急败坏:“这该死的刘喇叭,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