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心又劳力的柳素芝浑身疲惫,躺在病床上就睡着了。同病房的几个病友本想说点什么,看柳素芝一个呼噜接一个呼噜,也就摇头苦笑,什么都没说出来。
夜半时分,迷迷糊糊的柳素芝感觉有人在晃自己的床,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刘运动,呼吸匀称。这是谁在和我开玩笑?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内,可以清晰地看到各个病友都睡得很香,有个人还用床单蒙着头。
这就蹊跷了,柳素芝趁床剧烈晃动的时候,忽地下床,一个人影都没有,床也不晃了,耳边只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卡塔卡塔地向门外走去。
柳素芝赶紧用被单蒙住了头,这医院的脏东西真多啊。好在后来再没有东西摇床,柳素芝心惊胆战了一夜,天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直到医生带护士过来查房,才喊醒了柳素芝。
医生和护士走过以后,几个病友神秘兮兮地问柳素芝:“大嫂子啊,昨天夜里是不是有人在晃你们的床啊?”
柳素芝迷糊着点了头,问他们怎么知道。
几个病友相互看了一眼,“你们这张病床三天前才死了一个年轻人,和他未婚妻吵架了,就喝了农药六零炮,直接死在这床上,没救过来。”
“别瞎说了,那叫1605(剧毒农药的名称),你还六零炮,打仗呢?”另一个病友拆台。
说六零炮的病友尴尬地挠了挠头发,“本来昨天晚上就想告诉你,那会儿是他出殡的时候,看你呼噜打那么响,没好意思叫醒你。”
柳素芝心里暗暗叫苦,运动这孩子刚刚撞了邪,又在医院碰到这倒霉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本想立即带孩子出院就走,可医生说还要观察两天,让大根回家通知了外公柳豫州,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来到。
柳豫州是个大忙人,一个县城十几个公社,各个公社都要建立收租院展示馆,柳豫州带着几个徒弟忙得脚底板打后脑勺,家都顾不得回去。
暂时不说柳素芝如何忐忑不安,刘家湾小学迎来了孙启福之死的第一夜。
学校里只有杜清华老师住校,按说她可以回知青宿舍去睡觉,但她和其他几个女知青处不来,就一直住在学校的办公室里。
一个女孩子住在一个孤零零的学校里本来就害怕,何况现在刚刚死了人。杜清华平时和老书记的女儿香菱关系不错,就要她晚上陪自己睡。
香菱却以民兵要夜练的借口推辞了,好在把自己家的一只大黑猫抱了过来:“老辈人都说黑猫能辟邪,就让这黑猫陪着杜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