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用来做根雕,物尽其用,其实还可入药。根雕是门伟大的艺术,几经失传,今人只能难得瞻仰。
那次给吴老板带来几十万收入,轰动一时。可是后来十年不到的时间,那香樟树的价格一路飙升,一棵从几百飙到几万,几千万的收入啊!当时的轰动不过是后来的一个零头,简直忽略不计。
“世事多变无人料,福祸相依谁能晓?”不过那老板早已入土,也用不着爬出来悔青肠子。
大概是香樟树砍了没多久的事,许是卖骨灰盒赚死人的钱,阴气太盛;许是操劳过度,得了绝症,很快就一命呜呼。临死前夕,想想憋屈,趁人不备,烧了几万现金,留给后人还有几百万之多。真是有力赚钱,无力享受,余恨绵绵绝人间啊。
两人搀扶着进了这片香樟林,大的粗如人腰,细的也赛过胳膊,脚下的枯叶踩得“吱吱”响,头顶的树叶吹得“沙沙”响,相映成趣,空气里有股若有若无的香。
冬天的风冷得刺骨,空气却冷得清澈,毫无杂质。虔诚地低首,你都能闻到泥土的气息。
文竹与董梅背对背靠着一棵香樟,说着童年趣事,你一言我一句,说得津津有味。热闹处竟唱起了《同桌的你》,董梅主唱,文竹轻轻地和,淡淡的忧伤犹如淡淡的月光,不知何时月光从树梢的缝隙中投下淡淡的月影,淡得可有可无,却真实地白了一片。
唱毕两人多时不出声,当面对面时,对方的眼里都有了泪花。文竹喜欢这歌的味道,只是不适合过年的气氛,就笑道:“《同桌的你》应改为《同桌的妻》才是圆满的大结局。”
“你坏。”董梅出气若兰,声细如蚊,背身低下了头。
这样娇媚的董梅还是少见,文竹冲动地抱了上去,董梅毫不拒抗,温顺地转过身来。
文竹不费力地找到香唇,吻是爱情的急先锋,缠绵一时分不开。急促有力,长而窒息,董梅都快被文竹吻化了。
文竹身上的热度,像是冬天开往夏天的列车,直接穿越了春天。隔着冬天的外套,都能明显感到董梅胸脯的起伏。歌中把恋人比作“冬天里的一把火”实不为过,“熊熊烈火,燃烧了我。”禁果就在不远处,文竹却不敢越雷池一步,无知无礼的错误不得再犯第二次。
带着爱情的余温,文竹回到了家,见爹在楼下候着,很是惊讶,惊讶之下又是感动。文昌发问了句:“小梅没来呀?”文竹点点头,“饭菜在锅里温着呢。”说完失望地上了西厢的二楼。
文竹愣在屋中央,好一会儿才悟过来。呵呵,看不出啊,平时不响的老爹,也懂“先斩后奏”“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的典故啊。虽有点龌龊,文竹却恨不起爹,啃了一个馒头上楼。
文辉睡在了另一个房间,此刻已睡着,电视却开着,李谷一唱着《今夜无人入眠》,文竹关了电视,帮文辉掂了掂被褥。
也许这是爹刻意安排的,文竹躺在床上胡乱地想。忽然想起某位大师的爱情“半球理论”,倒也精辟。说是每个恋人都是半球,两个人走到一起,就像两只半球吻合在一起。总有个磨合期,经过磨合期后,两个半球溶成一个球,那爱情大功告成,可以进入婚姻。
如果两个半球半径差距太大,那势必成不了一个球,强扭在一起,免不了磕磕绊绊,结果大家伤痕累累,不如早分开,给对方一块净土。
大都数爱情都介于这两者中间,如你看中我腰包,我痴迷于你相貌,好好坏坏,互相容忍,倒也能走到终点。
我与董梅属那一种呢?都快磨合十几年了,估计那球根本就无缝隙,早就浑然一体。不对,十几年前我还是毛孩,都不懂,恋什么爱呀,却又寻不到友情升华到爱情的界线。
今夜无人入眠,算我一个,恍惚中文竹想起大洋彼岸有那么多人相陪,嘴一咧,头一歪,梦就破了一个口子,没头没脑地罩了下来,想动却动弹不得,意识就像一块云,在天上转悠,停在了苏州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