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子,将希薇背起来,发力一跃,十指抓住雕像上的凹凸棱角,缓缓地向上攀登。她的双臂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头发滑落在我肩膀上,带着无以名状的异香。
很多年前,似乎冷馨也是这样伏在我的背上,但她们两个给予我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冷馨干练、沉着,随时能够独当一面,并不需要我时时刻刻保护,相反的,她外出做任何事的时候,我都会无比放心,坚信她能完成任何有挑战『性』的工作。希薇却像是一只孤苦伶仃的小猫,外表坚强,骨子里柔弱,举手投足之间总能不经意地牵动我的目光。
“陈先生,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希薇长叹,温热的鼻息痒痒地呵在我后颈上。
“希薇小姐,你太客气了,应该说是‘吉人自有天相’才对。”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因美女在背而分散,不断地用眼角余光搜索着雕像四面的动静。
“真希望这一次能帮你找回冷小姐,也算是还你一份人情——陈先生,你相不相信吉普赛人的水晶球占卜?”她忽然变换了话题。
我不需要任何人欠自己什么人情,偌大的江湖,人走茶凉,人情永远都是靠不住的。
“水晶球?可以预见未来的法力?”我笑了,双臂发力,迅速攀升完最后一段,到达了雕像背上。
希薇放开双臂,从我背上滑下来,身子踉跄了一下,险些扑倒。
“小心点,这里风大——”此刻我是面向金字塔的,不期然地联想到已经攀上塔顶的唐美,她在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关于金光的发现。埃及毕竟不同于北极,夜空中是不会突然出现某些无名光线的。
人在埃及,是很容易将一切与“金”沾边的东西与“金字塔宝藏、黄金之海”联系在一起的,相信看到神奇金光的刹那,唐美心里想到的一定也是那些东西,才会急如风火地奔向那里。
“黄金之于人,就像灯火之于飞蛾,永世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不是吗?”我禁不住摇着头自言自语。
世人都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亘古真理,但事到临头,却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炽热欲望。那种蓬勃热切的力量,既能令人热血沸腾、青春燃烧,也会在不知不觉中烧着了自己,最后将生命付之一炬。
“陈先生,你在说什么?”希薇已经小心翼翼地向雕像头部走去,忽然转身望着我。
“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我的唇角再次『露』出苦笑。
她笑起来:“我一直相信,黄金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上天抛掷下来蛊『惑』人心的魔鬼元素,虽然化学家把它归结为一种普通的金属元素,将之与铜、铁并论,但它自身携带的神秘力量却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那是一种独特的魔力,历久弥新,永不休止,如同地球的南北磁极。所以,不要将人类对于黄金的追求笼统地归结为‘贪婪、贪心’,恰恰相反,那是一些有灵『性』的人在追求一条回归本质的通途……”
在她身后,是『射』灯交织成的光幕,为她的这段讲演平添了一种*恢弘的大气背景。
“回归本质?什么才是人的本质呢?难道是中国最古老的启蒙文字中‘人之初、『性』本善’的定义?”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确不该讨论这样的问题,我们需要做的,是再次检索雕像背上的秘密。
“陈先生,很希望能有机会跟你探讨人生和未来的大问题,不知道冷教授有没有跟你谈起过,随着金字塔象形文字的深入研究,他已经有了关于‘埃及人起源’这个命题的巨大发现——那不仅仅牵扯到人类历史,还会广泛地涉猎到古天文学、古星球占卜学的内容。可惜他偏偏在这时候出了意外,否则他很可能将成为轰动全球、改写人类历史的伟大人物……”
“希薇小姐,你的话题似乎扯得太远了。”我只能再次打断她。
一阵劲风夹杂着沙粒迎面扑来,一下子『迷』住了我的双眼,闭眼的一刹那,我的脑海中突然浮起了“妖风”这个非同寻常的词汇,因为那阵风给予我的是一种阴恻恻的感觉,像是极度凶险的五行风水布局里自然产生的“阴风”。
“啊——”希薇身子一晃,向我怀里扑过来,长发随风『乱』舞。
我吃力地抱住她,眼睛急促地眨动,但那些细沙却固执地钻进了眼睑深处,弄得我酸泪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