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立刻拿出一锭银子哀求他去将尸身背出来。
好好安葬,就能减少她的内疚,让她心安吗?
然而此次的银子再未发挥作用,龟公一边打着冷战一边将她俩赶出了角门。瞧她拍门的动静太大,龟公才咬着后槽牙将脑袋探出去,留下了恶狠狠的几个字:
“去河边找背尸人!”
骡车哒哒往秦淮河畔疾驰而去。
车厢里的两位姑娘扒着车窗往街边上茫然的往街边上瞧着。
抱着熟睡孩童在街边行走的妇人、扛着米袋子往家赶的汉子、在摆摊卖菜的老妪……营营众生都在认真而坚定的顺着既定的人生往前走。
想要半途退出的人太少太少。
此时芸娘坐在骡车里,小手紧紧捏着车窗的窗棱,不发一言。
“阿姐,你说我们日日去催促那书生,她会不会就不会死?”
青竹同她想的一样。
如若当初她日日都去堵那书生,说不定事情是另外一番景象。
然而谁又能提前知道那许多“如若”与“说不定”呢?
骡车到了秦淮河边。
河水乌青,阴风阵阵。
这是秦淮河的下游,这个河段芸娘从未来过。
没有花坊会驶到这处来。
所有的繁华背后都是一团狼藉。秦淮河中上游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销金窟,下游却满是盘旋在河面上的旧陋平船。
船上没有帆,却有网。
船上的不是渔民,网子捕捞的不是鱼。
然而他们对从河里所捞之物的称呼同芸娘对恩客的称呼没有什么不同。
都被称为“鱼”。
芸娘将为妓子买胸衣的恩客戏称为“大鱼”、“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