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儿子的死,他并不太清楚细节,当初一回国就接到噩耗,匆匆赶到医院只有停尸间冰冷的躯体,自此天人永隔。至于陆衍,被诊断受刺激过多,发高烧昏迷了好些日子,醒来后更是患上PTSD,无法正常交流和生活,不得不送到国外好好调理了三年。
这些年他失去了妻子,生意也曾经一蹶不振过,好不容易接棒给康复如初的小儿子,如今又出了变故……
陆家只有一根独苗了,叫他怎么不心惊。
陆衍看了陆晋明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没事。”说完,他扶着略显疲惫的父亲去等待区的沙发上坐下。
两个人的情绪都很阴郁,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良久,陆衍靠到椅背上,抬手抹了把汗湿的脸,低语:“晚点我想去看看他。”
“他?”陆晋明怔忪片刻,反应过来后鼻头发酸,泣不成声:“好,好,你很久没去过了,我陪你一道。”
“不用了,你早些回去,这个季节山上太冷。”陆衍摇头:“我有些话,也想单独和哥说。”
陆晋明见他执拗,不再勉强,又宽慰了几句。
父子俩谈心间,梁挽趁机缠着Emma Chou聊了许多,然而即便是周医生,那也只是从一个催眠师的角度,一个听一个答,管中窥豹,并未见全章。她干脆放弃追问那些真相,细细讨教接下来的疗程需要注意的情况。
“下阶段要去美国,具体情况要等那边精神科医生会诊的结果。”周医生如实道:“他的发病频率,每次第二人格出现的表现都需要记录下来,他应该会被禁闭一阵子,二十四小时有监控的那种。”
梁挽不寒而栗,硬着头皮:“听上去似乎很严重,那治愈的希望是多少?”
周医生叹口气:“不敢保证,我说过,人格分裂的案例太少了。”
全世界范围内有文献记录的都不到十起,那些病人有些彻底疯了,有些则永远失去了主人格,哪怕康复的较好,也会多多少少留下点后遗症,不能保证永远不复发。
无奈这些话太残忍。
她瞧着面前少女强压着惊慌的小脸,放软了语调:“我的导师,是这一领域的权威,手上有不少已经过了试验阶段的辅助性药物,所以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梁挽嗯了声,面上依旧恹恹的,谢过周医生,她缓步走向陆衍。
他已经同他父亲说完话,正立在门边。一旁的陆晋明冲她微笑颔首,而后下楼坐上司机的车走了。
梁挽主动勾住他的小指,而后往上,一点点蹭着他微凉的手心。她没什么话可以拿来安慰他,选择固执又天真地用自己的方式去带给他温暖。
陆衍脚步顿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男人眼里无边的荒凉褪去,尽管红血丝依旧触目惊心,可那漆黑的瞳仁里终于有了她,不再是空白和彷徨。她心里的大石落下,语气柔软:“我们去哪?”
她特意强调了我们两个字,摆明了要陪在他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