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品尝着他自己鲜血的滋味,这血带着一丝令人作呕的咸腥味。
对于现在的小鱼蛋来说,任何令人难以接受的味道,他都已经能够接受,因为他已感受不到任何味道。
杜沉非握紧了他的手,他咬紧了牙关,过了很久,才轻轻说道:“这名字很好,‘小鱼蛋’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不但好听,还很有男人味。”他略顿了顿,又说道:“我和你一样,我从小也没有父母,我也有个小名,就叫做小金鱼。”
小鱼蛋却并没有再回话,他也已听不到杜沉非的话,他的呼吸已完全停止。
他的头突然低垂下去,握剑的手也已松开。
杜沉非忽然之间对这个和他有着同样遭遇的男人充满了同情与感激,他的双眼已完全湿润,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小鱼蛋,你给我醒来。”
可是他一连喊了七八遍,小鱼蛋也没有再醒转过来。
他已永远睡着,从此都不会再醒来。
无论你怎么呼喊,远去的灵魂都已绝对不会再回头。
人世间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已经与小鱼蛋没有任何关系,在从此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那火热的灵魂,都将在这火热的阿迷山上,自由飞翔。
杜沉非还在摇晃着小鱼蛋的身体。
小鱼蛋还很年轻,他并不希望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人世。
但在这个时候,只听身后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他已永远都不会再醒来,因为他已经死了。”
杜沉非一回头,立刻就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的身材瘦削,站得笔直,头上戴着毡笠,身上依然还是那一件蓝灰色的长衫,这件长衫上沾满了已经发黑的血滴。这些血滴,有他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他那至少有二十斤重的剑却已提在他的手中,剑锋正拖在地上。
这个人的脸虽然算不上很英俊,但一对浓眉、轮廓分明的脸,以及那如同刚针般暴长的乌黑胡须,给他平添了许多英气。
他那一对略呈三角形、时而炯炯有神时而似乎又毫无光彩的眼睛,又令人感觉深沉和不可捉摸,也隐约透露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块永远也不会移动的山石。似乎当这山刚刚形成的时候,这一块山石就已经立在了这里。
杜沉非回过头来,盯着这人看了很久,才问道:“请问你又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