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象喊道:“雪豹,逮着姓柳的啦,快来。”
雪豹应道:“要得。”
扔了孔明灯,拔剑转身,身形一晃,已掠到三哥近前,剑光暴起,上手便是武当上乘招式,白蛇吐信、彩蝶穿花、蛇鹤相争、青龙夺食。
龙象、雪豹自幼在一起合练剑法,即便闭着眼睛,也知如何发招应敌,如今,虽在雾中,看不分明,却配合默契,心心相印,两柄长剑,如两条青龙,刺削挑撩,将柳三哥死死锁住。
一招先,招招先,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招殃,此话当真不是耍的。
被剑气笼罩的柳三哥,看看已无生路,身形如一片秋后的枯叶,在遒劲的双剑剑风荡涤下摇曳飘零,剑刃刺破空气,嗤嗤连声,两条青龙,紧紧缠住三哥,三哥的衣裤被剑刃划破刮擦,切下的布片,如蝴蝶般,在剑气中翩翩起舞,随时可能,其中一剑,会发出“噗赤”一声,血光暴溅,刺中三哥,按照江湖惯例,对付劲敌,紧接着,必定会在三哥的要害部位,再补一剑,请他上路。
若是不补一剑,濒临死亡的劲敌,往往会鼓足临终的最后一口戾气,杀出一着匪夷所思的绝招,跟你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即便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种例子,江湖上并不罕见。
看看柳三哥要完蛋,却偏偏没完蛋。
龙象、雪豹心中暗暗称奇,施展平生绝学,手中的剑,变得更快更准更狠,更肆无忌惮,莫测高深。
三哥的身形在缤纷的剑影中闪避腾挪,身上的衣衫如渔网般百孔千疮,被剑刃切割下的布片,围绕着他,如青烟,如流云,如粉蝶,如花瓣,在激荡的剑气中回旋缤纷,婆娑起舞。
此时此景,若有旁观者,一定以为是大唐“公孙大娘剑器舞”再世呢,所不同者,舞者无剑,却在剑下起舞,其状飘逸阳刚、美不胜收,此时,旁观者手心里定会捏一把冷汗,看得目不交睫,惊心动魄,弄不好心脏病发作,小命就此丢了,也说不定呢。
幸好,此时没有旁观者,只有雾,白茫茫的大雾。
生死成败有时就像雾一般,谁能猜得到呢?没人能猜得到。
龙象、雪豹杀得性起,一声吆喝,尽己所能,手中的剑变得更快更急更猛,三哥的“脱兔步”也随之疾变,步履轻捷,节奏通畅,脚步声如鼓点急雨般敲击着脚下的土地,身形随着步点,忽前忽后,时左时右,俯仰万变,毫厘不爽,在剑缝中穿梭躲闪,只要踏错一步,身上即刻会多出几个血窟窿。
此时,三哥根本无暇拔剑反击,只是专心致志的踏好脚下的每一步,每一步都必须够快够准,狡黠灵动,恰到好处,只要稍微偏一偏,或者滞一滞,后果不堪设想。
三哥明白:一味被动挨打,饮剑而亡只是迟早的事。
你的状态不会一直好下去,运气也不会总是眷顾你,何况,如今功力只恢复了六成,即便这么拖下去,哥也拖不起,一则,水道的人会闻讯而来,越打越多,即便水道的人不来,让这两位大兄弟缠住了,真气会渐渐耗尽,即便“脱兔步”练得烂熟于胸,到时候,也会不由自主,一脚踏空,呜呼哀哉,红脚盆翻身,此生重新来过。
若想反败为胜,必须奋起反击,无暇拔剑,却不等于无暇飞镖。
一念及此,三哥脚下依旧踏着“脱兔步”,脚步声依旧如鼓点急雨般敲击着脚下的土地,一点也没闲着,袖口一抖,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便夹着一枚薄薄的柳叶镖。
想省事,最好一镖洞穿心脉,将一人做了,剩下一个,那就应付裕如了。
做了?省事是省事,不过,龙象与雪豹都该死么?
不,他们是为水道尽责,吃一家,管一家,为水道捉拿斩杀凶犯,理所当然。
况且,当下是省事,往后绝对一点儿也不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