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原,一家子都在修长城。”
“嗨,造孽呀,你是想把他们一家子全救出来?”
柳三哥道:“对,把他们一家子全救出来。”
“行。”宋超深深吸了口烟,又徐徐将白色的烟雾吐出来,很过瘾的模样,他掸了掸衣襟上的烟屑,道:“三哥,今儿个先歇着,赶明儿,咱们一起去虎山长城跑一趟。”
翌日,宋超的马车在前带路,柳三哥与南不倒则坐着自己的马车,在后尾随。郊外白茫茫一片,风雪呜咽,车行约三个来时辰,已到了虎山长城下,只见城头高耸,城墙在虎山上蜿蜒,如龙蛇一般。气势颇为壮观。宋超将三哥与南不倒安排在一个酒店的包厢里,自己带着一条大汉,进长城去通关系。
过了许久,随着一连串的咳嗽声,宋超一掀棉门帘,一股寒气,从门外卷入,他身后跟着个五十来岁的老军爷,骨格粗壮,身材魁梧,两人进了暖融融的包厢,同时也将野外的寒气带进了进来,他俩的胡须上帽檐旁,全是白花花的霜花,一进门,便拍打着身上、鞋帮上的雪花,一会儿,雪花化了,包厢地上就有了淡淡的水印子。
宋超介绍道:“军爷姓赵,千夫长,官不大,管的是带兵守关,牢城的事虽不属他管,可赵军爷只要呛一声,牢城里的典狱长还是要给面子的。”
柳三哥起身拱手道:“好说好说,望赵军爷格外开恩。小可姓柳,叫小柳便可。”
赵军爷咳嗽了几声,道:“小柳兄弟,莫听摸不清宋爷瞎说,一个千夫长,算啥呀,一个月才挣多少银子?宋爷挣多少?你问他,他还不肯说,其实,他挣的钱多得连自己也搞不清啦,每次去丹东,都是揩宋爷的油,不揩他的油揩谁的呀,不过,咱兄弟俩好说话,他出手大方,从来连眉头都不皱一皱,宋爷的事,只要开口,小老儿敢不办么,打死我也不敢呀,哈哈。”说着,他又咳嗽了起来,咳得气喘脸红。道:“老啦,不中用啦,每到冬天,这咳嗽的痨病就犯了,多有好几十年了,看了多少郎中,花了多少银子,全白搭。”
这时,坐在一旁的南不倒不禁技痒了,道:“赵军爷,我懂点儿医道,给你看看病,如何?”
赵军爷笑道:“小伙子,你那么点年纪也懂医道?别扯啦,丹东城最有名的老郎中,见了我都直摇头,说这是陈年老呛,给我开了七帖中药,说,吃好了就好了,吃不好,就别来了,我可是黔驴技穷了,我劝你也别再去找郎中治啦,治也是白治,这是陈年老痨病,光花钱,没个治,世上没法治的病多了去了,要好,只有等下辈子喽。哎,这该死的痨病,折腾死人了,咳得老子上气不接下气,中间差点儿断气,依我看呀,连南极药仙南极翁也治不好。”说着,他又咳嗽起来。
宋超道:“就是手到病除南不倒也除不了你的病根,谁让你不干好事来着,那是报应,俗话说:现世报,来得快。嗨,不过,瞅着你干咳的模样,象是要把心都呕出来了,真能把人急死。”
赵军爷道:“什么,老子没干好事,宋爷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子为你干了多少活,哪一件不仗义了,吓,说说。”
宋超笑道:“你别急,没干亏心事,急啥,人正不怕影子斜嘛,跟你开个玩笑嘛。”
赵军爷道:“宋爷这张嘴,就是臭。”
南不倒插嘴道:“赵军爷,试试如何?我治病又不要你的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三粒殷红的丸药,顿时,一室飘香,众人都十分惊异,齐声道:“真香,真好闻。”
南不倒道:“这叫通窍清痰镇咳养神丸,是祖传秘方泡制,一天吃一粒,吃完三粒,你的这口老呛就好啦。”
赵军爷歪着头道:“宋爷,那就试试?”
宋超道:“药不死你,试吧。”
赵军爷也不用水送服,抓过一粒药丸,一仰脖子,就把丸药吞下了肚。说来也怪,丸药入肚,周身便暖和了起来,一股暖流从幽门穴向身体的四面八方荡漾开去,上达百汇穴,下通涌泉穴,周身百窍说不出的好过,嗓子眼里的痰顿时消散于无形,竟没了咳嗽的意思,他想咳,也咳不出来了,尤其是口腔里嗓子里,竟说不出的甘甜舒坦。
赵军爷眨眨眼,呆呆地望着南不倒,道:“小伙子,你叫啥名字,这药刚下肚,几十年的痨病就根除了,我的妈呀,今儿个遇上太上老君的仙童啦。我该怎么谢你呀。要不,我老头子给你磕三个响头吧。”
宋超笑道:“那可使不得,老给小磕头,小的要折寿,你这是恩将仇报。”
老军爷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塞给南不倒,道:“这银子你拿去花,算是我老头子的一点心意。”
南不倒将银子推回去,放在桌上,哪肯收啊,她道:“老军爷,银子不能收。我是赶马车的,是柳三爷的书童,叫马药罐,从小体弱多病,家里人叫我药罐儿,这药是祖传秘方泡制的,正好能治你这个病,是你老运气好,碰上了,这叫瞎猫逮着死耗子,不稀奇,用不着谢我。你要谢,就谢我家主人吧。”她呶呶嘴,指的是柳三哥,又将余下的两粒丸药用纸包好,递给老军爷,嘱咐他别忘了按时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