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衣服上除了补丁还是补丁的师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心没肺的一人扒拉了三碗米饭,谁也没注意到师娘留给师父唯一的念想,没日没夜刺绣了大半年,买的一柄素木八面汉剑,不见了。
据说白衣剑神王越游历江湖时,曾经在那间卖剑铺子借剑一柄,只卖铁剑的铺子里,八面汉剑要比寻常铺子贵上一成不止,不过有几位上了年纪的老江湖信誓旦旦作担保,唏嘘感慨那袭白衣的写意风流,没人不信。
贵虽贵,但想着师父说过自己还是小孩子时曾经摸过一位王姓剑客的佩剑,这才走上了剑客的路数,要不然以师父不俗的膂力,应该是会成为一名刀客。
师娘咬咬牙,放弃了为女儿扯一截楚绢做衣裳的念头,不顾师父的阻拦坚决买下了那柄素木汉剑。
曾被一位江湖名宿誉为有望跻身小宗师的梅成,还是青年样貌却如壮年的瘦弱游侠,竟是忍不住掉出了两滴眼泪。
贺拔滇那本来还对这个用了两矛才击飞的青年游侠颇有好感,没想到居然是个一戳就哭的中原娘们,瞧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把他怎么了。
心情稍微好一些的贺拔滇那,再次阴沉难看,随手抽出了背后的短矛,抬手贯穿了这个哭哭啼啼的中原娘们了事,省的自己瞅着心烦。
“你的刀法跟谁学的。”
这时,谁也预想不到的太子刘辩走了过来,平静的注视着穿着华服反而更像乡野汉子的青年游侠。
梅成活了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前些日子有着并肩作战情义的巴郡太守严颜,当然了以他小门小户的身份凑不到巴蜀刀王严颜身边,只是遥遥望着那位实打实的武学大宗师。
严颜在巴蜀官场上地位崇高,江湖上更是大袖飘摇,哪一个蜀中少年不曾仰慕与越国剑炉女宗师都有过一场恩爱情缘的严希伯。
面前的这位可是储君,登上皇位只是时间问题的太子殿下,打小少年老成心智比同龄人超出个七八岁的梅成,瞬间僵在了原地,只是瞪着眼珠子注视面前的太子殿下,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拔滇那更加瞧不上跌坐在地上的‘小娘们’了,要不是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不好过于粗鲁,这会一口老痰肯定落在小娘们脸上了。
梅成突然站了起来,事出过于突然,吓的游弋在周围的湟中义羌赶忙抽出了背后的短矛。
浑身都在颤抖的梅成,没去理睬可以轻松要了自己小命的上百根短矛,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勉强发声:“斛珠山庄,梅成,拜见太子殿下。”
四散而逃的江湖游侠们,霎时顿住了脚步,这句自报家门声音不怎么响亮,但听在所有江湖人耳中却是如晨钟暮鼓般振聋发聩。
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武学、人情、地位.......这些重要却不是关键,真正与江湖人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无外乎面子二字。
穷的就差把门派仅有的几个茅草屋典当的梅成,为何在行走江湖时置办了一身华服行头,为此小师妹还把从没穿过的白色襦裙折价卖给了典当铺子,还不是因为江湖人最看重的脸面。
嫡传弟子行走江湖,就是门派的一块块活招牌,若是破衣烂衫的,会有几个人看的起,这样一来上哪去结交江湖俊彦,如何名动江湖。
几个与梅成相熟的江湖好友,对于梅成的底细就连家里有几口人都清楚,可谓是知根知底了,没少羡慕梅成那个武艺不咋地取名字倒是极妙的寒酸师父,斛珠山庄,一听就是州郡内一等一的名门正派。
再看看自己家的名字,什么五虎帮,铁剑门,还有叫大沙帮的,你当宗门是买卖沙子的,难听不说,还俗气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