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早膳之后,这外面的小太监近前来传报道:“公主,礼部尚书大人求见。”
听着这样的话,宣瑜都不感到半点的吃惊,毕竟自己要去凌久那里的话,肯定是需要一个人来搭线的,而这样的人除了是修斯年这个舒载筠手中可以被信任的棋牌之外,宣瑜都不需要做第二人选的设想了。
话落,宣瑜放下手中的茶杯,浅声道。
“知道了,本宫这就去。”
宣瑜连请这修斯年进来的功夫都给省了,索性直接起身,兀自往外走去,尽管一旁的荃芳姑姑始终提这一颗心在自己的嗓子眼里,然而此刻却也不知道你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出来?
末了,唯有宣瑜自己长裙摇曳的往殿外走去,那赫然挺直的腰杆下,却是一副笃定的神色,正如舒载筠所言的那样——
即便是此刻的凌久不肯相信自己那又如何,当人跟人之间的相处到达了某种境地的时候,我们本身就不需要正对方的信任,而是只需要彼此的算计就好了,不是么?
有些主动靠近的算计也全然不过如此,学会了去面对总比学会了任何道林都更加的牵强呢,这对于宣瑜而言,也是同样如此。
“下官见过公主。”
“修大人免礼。”
殿外,宣瑜看着眼前的人兀自摆手,却是当先迈步,反而让什么话还没说出口的修斯年,有着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可耳边却已然响起了宣瑜的问话。
“你会将我亲自送去使馆的么?这一日来,可曾有什么人见过西北王?”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将这件事情接受,那么宣瑜自然会抱着做好的目的,也已然开始了一点点的询问,反而是让修斯年省去了几分废话,直奔主题的解释道。
“自从西北王被临时拘禁在这使馆之后,未曾见过任何人,但臣等还是依旧按照王爷的礼遇对待,并未有任何的苛刻,这也是圣上的意思。”
修斯年这一番话中,听起来并未说什么关键的内容,但是宣瑜却明白,这里面大有文章呢,尽管自己也未必能够当即就能做出什么样的结论来,但是自己这即将前往的地方,不也等同于自己的战场一般了么?
男人的战场兴许会是在这朝堂之上,也会是在这战场之上,但是宣瑜深深地明白,女人的战场永远都在后方,可谁说这打仗之前的一切准备都是无用功呢,随即——
宣瑜不再多问你任何一句,只是淡然的往使馆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或偶然遇见,或专门等候的奴才们,早已将这样的消息远远的传送在了舒载筠的耳中,只怕是宣瑜这每行走一步路,都会被舒载筠牢牢地掌握住一样呢,但是——
宣瑜却赫然明白,自己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束缚,临到进入这使馆前的最后一小段路上,修斯年才听见宣瑜忽而问道。
“修大人真的喜欢自己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么?还是你们这些读书的有志者,都认为进宫为官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行为,难道那些阿谀奉承就是你们读书多年来真正所领悟的道理了么?”
有时候,宣瑜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从古至今,这些读书人最终都或者圆滑的忘记了当初读书的目的,或者真正的成为了被贬斥在权力中心之外的陌路人,也许他们也会偶尔的抒发自己的怨气,但是比起那些真正玩弄权术的人而言,这些怨气又算得上什么呢?
听罢,修斯年有着一阵吃惊,像是没料到宣瑜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似得,反而有些被怔愣在了原地,半晌才缓声道——
“公主这个问题问的好,只是有时候我们人做事,也并非是就会在做事之前就明白了这些道理的,而某些道理更是难以让人明白,可只有真正的去做过了之后,甚至是非要彼此折磨着自己好几次之后,才能够真正透彻的领悟其中的真谛。
毕竟这世上,活着的人未必真正的活个明白,而死去的人,甚至也未必会死个清楚,这原本就是一个混沌的世界啊,而我们或活着,或死去的生命,也未必会真正的明白一趟。”
宣瑜顿着脚步,侧身望去,看着修斯年这难得在自己面前说一句大实话的侧脸,却是忽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