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主位上的牟老夫人,见杨邑侯已然进入花厅,便站起身来,远远地寒暄着:“老身不知杨邑侯大驾光临牟府,有失远迎!”又扭头厉声吩咐:“来人,还不快点给杨邑侯摆膳,没的让人说我牟府不知礼数!”
这一声厉喝倒令杨邑侯的脚步微微趔趄了下,可瞬间便被他很好地掩饰过去。杨邑侯急忙紧走几步至牟老夫人跟前,躬身施礼道:“小侯见过牟老夫人!牟老夫人客气了,小侯哪里就称得上大驾光临了?左不过是小侯磨了子都郎君,想要讨口牟府的菊花酒吃,这才赖皮地来了花厅。不想,却……噢,都怪小侯不知礼数,唐突了。”
言罢,杨邑侯就转了转眼眸,扫了扫四周。
其实堂中众人均晓得他唐突了什么,也知道他是有意为之这不知礼数的。可众人虽然猜到了,却揣测不出他到底为何如此,或者说,他到底又看上了哪位小姑子……
众人皆清楚,这杨邑侯乃少府师允之嫡孙师吾是也,大汉朝的郦邑长公主就下嫁给了他,师吾也因此获封杨邑侯,食邑三千户。因为,汉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也就是说,尚主者可以封侯。所以,这师吾便借了郦邑长公主的光,被分封为了杨邑侯。
谁都知道,当今的孝承帝有四位公主。大公主便是牟二夫人的长姊袁贵人所育的内黄公主,尚了内黄公主的就是虎贲中郎将石勇。二公主便是这位郦邑长公主,当今舞皇后所诞。三公主为获嘉长公主,乃已故孝仁皇后所诞,已被赐婚给了太学才俊,西平舞氏的大公子舞尧。四公主舞阳公主,五皇子的胞妹,乃马贵人所生,是目前唯一一位尚未婚配的公主。
在尚主的三位驸马中,只有这师吾,既没有石勇的桀骜骁勇,也没有舞尧的真才实学,单单是倚靠了皇上老丈人,才得了个杨邑侯的封号。
可人家“财貌”双全啊,不但其祖父是鼎鼎大名,掌管帝室财政的“国之渊”之少府,而且其自身还长得姣好俊美,翩翩风度,是以,郦邑长公主才会看上师吾,下嫁与他。
非但如此,郦邑长公主还宽厚仁德,许他杨邑侯纳妾收御婢。这不,师吾甫一出现在牟府的花厅里,众位夫人便猜出了他又看上了哪位小姑子。
因为,此花厅,处于二门之内,牟府正在宴请众多外姓女眷。
果然,师吾转动的眼眸,在扫过隐姜和媛姜合坐的食案时,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浓厚的兴味来。
牟大夫人立时暗暗撇了撇嘴角:就知道又看上了人,这杨邑侯真够可以的了,趣味又有了变化。
禁不住就觑了眼牟大姑与柯氏,暗忖:倒是便宜了这个柯氏,竟让她借着牟府的菊花宴,为这师吾保媒拉纤起来。
可牟大夫人尽管瞧出了端倪,也无可奈何。因为她心里清楚,柯氏与牟大姑联手行事,定是有了宫里那位主子的授意!若不然,便是借给柯氏几个胆子,相信怀有身孕的柯氏,也不会在他们牟府,任意妄为!
何况其女舞氏九姑子,此际正是入主东宫的关键时刻,柯氏岂能多事?
可也就是因为九姑子,估计柯氏才会不惜舍了舞氏的一个庶女,来讨好宫里的那位主子……
不免又替自家小姑子,宫里的牟贵人抱屈,同是为皇上诞有皇子,却只有牟贵人一直小心翼翼……连带着堂堂大司农府,也跟着含蓄内敛……
花厅里,瞧出端倪的不止牟大夫人,此刻牟二夫人见杨邑侯眼眸转动,也朝合案而坐的牟大姑与柯氏方向瞟了瞟,眉头上挑,却是笑着上前,叉手施礼:“臣妾袁氏见过杨邑侯!杨邑侯能莅临我牟府吃酒,哪里是唐突了,分明是我牟府都跟着蓬荜生辉了呀!”
说着,又大方一笑:“呵呵……牟大姑,二娣『妇』说得可对?”
被意外点了名的牟大姑,赶忙连连附和。<!-- qingkan:261048:65219840:2018-10-09 04:26: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