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从知道了景阳并非姜掩月之后,态度骤变,再也没传召过景阳,也全无了那样复杂的情绪,只是冷冷的,不过是算不上厌恶罢了。说完了流程内的词,他便坐回原位,半分高兴也不愿扮。
皇后倒是由心为小五高兴,虽然他娶的是那人的女儿,可那公主不是虚情假意,小五他也是欢喜的,对那公主那么上心,孩子都有了,小五以后该能够幸福地过下去吧。
咳嗽了声,皇后起身,对新人道,“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大国亦大家,太子与太子妃今后当互相扶持,尽心为陛下分忧,为许国尽力。”
景阳或许感觉不到,宋嘉历却是满心感动,父皇的态度是冰冷无情的,幸而在这婚礼上总算还能得到母亲衷心的祝福,母亲她自己已经这么难过,在景阳担着如此身份的前提下,还能给他祝福,宋嘉历这辈子能够成为母亲的孩子,是上天的恩赐眷顾。
烟火灿烂,礼乐庄严,宋嘉历与景阳携手站在祭坛中央,接受着上天的见证。
四周,是朝堂众臣。咸山王一家距离帝后最近,咸山王、王妃、韦衡、都都还有小世子,都来了。何羡在祭坛阶梯下,方才景阳登上阶梯时,他的目光落在景阳身上一直没移开。在场的这些人,知道她身份的、不知道她身份的,祝福的或是不祝福的,都是这场婚礼的见证者。
景阳与宋嘉历抬头望向被烟火照亮的天空,在天地的广阔下感到了个人的渺小,更感到了执手彼此的安稳。景阳心中虔诚无比,记忆中未曾谋面的父母,你们在天上该能够看到吧?女儿找到了那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成亲了。
宋嘉历也对着上天的先帝先后承诺,将这一条性命,并这万里江山,都一并交到景阳手里。
热闹了整晚,走完了所有的流程,景阳已是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终于能够登上回太子府的车撵,景阳一钻进去便卸下了所有的端庄,连一直秉持的羽扇也扔到一旁,靠在侧壁,扭了扭脖颈,揉了揉腿,上下眼皮直打架。
宋嘉历在前头骑着马,知道景阳累坏了,便传音与她,“娘子先睡会吧,这一路走得很慢,又要绕路,很需要些时间。你养些精神,回府还有正事。”
“嗯。”景阳迷迷糊糊答应着。
“辛苦了,娘子。”宋嘉历语气温柔得不行,景阳那样怕拘束的人,一步不错地完成了婚礼,这个小丫头,这个心疼他的小丫头,终于是他的妻子了啊。
红妆绕城,繁华耀眼,为了让尽可能多的百姓见证太子大婚,足足绕了一个时辰,他们才回到太子府来。
宋嘉历下了马。和真正要叫车撵内的景阳下来,却被宋嘉历给拦住了,宋嘉历知道景阳还没睡醒,和真看见了免不了又要讲些规矩礼仪的话,景阳今日已经是够累了,还是让她少听些唠叨吧,所以宋嘉历亲自进车撵将景阳抱了出来。
这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可规矩哪有自己妻子重要?宋嘉历抱起闭着眼睡得香甜的景阳,又让众人悄声。这小丫头虽还闭着眼,手上却还不安稳,隐约感觉周围有人,便一边将羽扇盖上脸去,一边则牢牢地护住自己的胸口。
景阳向来是警惕的人,大约因为闻到宋嘉历的气息,才格外地放松了。虽是这样,跨进大门后,她终究还是醒了。
头一次,被宋嘉历抱着走这么远,景阳因自己近来的胡吃海塞有些不好意思,后悔没瘦些,嘀咕道,“我最近胃口略好了些……”
“若是再好些就好了,让旁人抱也抱不走,为夫的抱起你便抱起了整个世界。”宋嘉历笑得宠溺。
“等等,你放我下来。不许说我胖了,拍着马屁地说也不行。”景阳扑腾了两下,女人,像她这样身轻如燕又玲珑有致的女人,自谦说胖了还行,别人是万万不准提这茬的,相公也不行,笑得再好看的相公也不行。
“好了好了,娘子说什么是什么。”宋嘉历听话地将景阳放下,一脸乖巧。
“这样才是好太子嘛。”
“那算不算好相公呢?”
“嗯,算——不算呢?”景阳拖长了字眼,笑得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