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雪地里,就像还在汗青盟的那些失眠夜,以右脚为轴,一圈又一圈地打转,轻声哼起自己喜欢的歌曲:
“秋阴时晴向暝。变一庭凄冷。伫听寒声,云深无雁影。
更深人去寂静。但照壁、孤灯相映。酒已都醒,如何消夜永。”
词牌虽是周邦彦《关河令》,调子却不是。
从小,脑海深处就有一段曲调,好听,却不知所出。自会认字起,青二十七就喜欢把自己喜欢各种词牌的词套进那曲调,换着词儿吟唱。
她正陶醉在自己的世界,忽然,寂寂的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
她吓了一大跳,满脸通红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暗处有个淡淡的灰色人影,在夜里看来有种说不出的孤单。
她既没有舞蹈天分,唱歌也是差强人意,向来只敢趁着夜深人静自娱自乐的原因——不料此刻一时忘形竟被人看见——她想找个地洞往下钻,低了头匆匆想要回屋。
“很好听。为什么不再唱一会?”
分明是讽刺,哪里是赞扬?青二十七不想理他,仍往楼上走。
他一双眸子在黑暗里闪闪发光:“你是汗青盟的人?”
此时的惊讶远不及刚才的惊心:她身着青色衣裙,随身带着篆笔小笺,并不难认。
“是又如何?”她反问。
他不答。
青二十七觉得他似乎仍在那里发笑,不由得有些生气,憋着不说话,只在暗中张大了眼。
影影绰绰见这人头戴纶巾,腰悬美玉,一幅贵族公子的打扮,难道是杨石不成?
这种静谧让青二十七觉得有点紧张,他分明仍在看自己,可她却看不清他。
迷雾一样的感觉笼罩着青二十七。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那让她觉得自己很蠢;她更不习惯被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盯着看,小停了一下便抽身要走。
他却又开了口:“我没有取笑姑娘的意思。”
“哦。”青二十七不想搭话,仍然想走。
“姑娘留步,一起再看看雪如何?”
他的语气里依然有三分笑意,且话说半截,让人猜不透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