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庆幸自己看清得早、放弃得早,若不然他与三哥一道落了罪,母后一定会支撑不住。
可现下,日日看着母后为三哥忧心,他也焦灼不已。
沈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乾清宫前,望着这座父皇住了几十年的大殿愣了很久的神。他记得在他和几位兄长都还年幼时一并来这里玩闹的事,也记得在父皇晚年昏聩之时此处令人紧张的气氛。
但现下想来,父皇总归是对他们这些做儿子的留有余地的。而且父子情分放着,就是出了事,他们也总归还能壮着胆子为自己申辩几句。
现下二哥继了位,他想为三哥说说情,却在翻来覆去的思量之后依旧不敢去养心殿。
沈旭长声叹息,转身走出通往侧旁宫道的宫门,余光一扫,猛见人群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
沈旭暗自叫苦,他这才想起来,目下百日热孝未过,父皇虽已下葬,皇兄仍是每天都要来这边凭吊一番,通常都是午后小歇的这段时间。
但眼下躲也躲不及了,沈旭只好迎上去见礼:“皇兄。”
“五弟?”沈晰稍有点意外,伸手扶了他一把,又打量了他两眼,“来见父皇?”
“……是。”沈旭颔首,沈晰点点头:“那正好,一道去吧,也有日子没见你了。”
沈旭没敢说自己这是刚从乾清宫里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回乾清宫。
他方才只是在乾清宫前的空地上站了站,沈晰却带着他直接进了殿门。殿中肃穆,兄弟两个一并落了座,沈晰环视了四周一番,道:“你近来似乎进宫的次数并不少?”
“是……”沈旭没有否认,“母后病着,臣弟时常进来看看她。”
沈晰了然,道:“应该的。”
沈旭心里战战兢兢,偷眼打量了他好几眼,看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又小心道:“母后是为三哥的事……”
沈晰眸光微微一凛,沈旭即刻噤声,嗓中哽了一哽:“臣弟失言了。”
沈晰沉默了一会儿:“你不必这样紧张。”
自家兄弟在他面前生出这样的情绪,让他十分无力。
父皇对他的要求之一,便是不要让兄弟们继续忐忑不安。父皇认为那是他在位时造成的错处,希望他这个新君继位后能将这一点扭转过来。
但这着实不容易。这几年,整个朝堂的神经都紧绷着。他新君继位罢免几个老官员又在所难免,一时半刻的,他还真不知如何让大家松下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