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有一颗大松树,树底下有个伯公神位,她拖着小箱子走过去双手合十弯下腰说:“伯公,我回来了!我是苏迎的长孙女,还记得我吗?”
这里每一户人家的户型大小坐向,谁家屋前屋后种了多少棵桃子和李子,她都能倒背如流,村子右边斜坡上的那一户两层小楼人家,在她七八岁的时候,那个大她两岁的小哥哥,说长大要娶了她,当时,被她一只石头给扔走了。
枫山,其实不是因为满山都是枫树,只是在宋朝的时候,这里有一颗大枫树而已,千年之后,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现在这里屋舍的周围,除了一簇簇的竹林,就是漫山遍野如长龙盘卧修剪整齐的茶树。
她就是在茶树底下尿大的。
天已大亮,在一阵阵的鸡鸣狗吠之中,她回到了自己阔别多年的老房子。
说是老房子,其实也不过是十几年前,才推掉瓦房新起的三层小楼。
大门紧闭,这里除了年节,老妈子会回来拜神以外,基本没人住。
但她有办法能进去。
大门钥匙,就在旁边杂物房里窗户下面第三块砖头的墙缝里。
钥匙虽然已经生锈,但不妨碍她能打开那同样锈迹斑斑的乡土简易铜锁。
没有人住,自然也没有柴米油盐,偌大的空房子,楼上楼下,除了年节老妈子拜神用剩的香烛银纸,没有给她留半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因为怕留在这里养肥老鼠。
幸好她在火车站买了面包,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面包,她收拾了一些香烛银纸,提着篮子出了家门,往山后的小山窝爬去。
她要去看她的爷爷奶奶。
很多年前,爷爷奶奶就相继离开了人世,葬在背靠村子的小山窝里。
想起爷爷奶奶,听说当年,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因为瘦弱的像一个小老鼠,额头的皮肤皱巴巴的不说,还满脸泛紫。
爷爷自小跟郎中学过医术,当时见了她的鬼样子,就让奶奶找个簸箕兜出去扔掉,说是养不活。
奶奶和老妈子死活不肯,拼命藏着才留了她下来。
奶奶要给她取名叫阿肥,说以后才能养肥,爷爷和渣爹这俩个读书人坚决反对,最后取了个很应景的名字,文若,弱小的不能再弱的小人儿。
她记得小时候,爷爷总是给她喝各种各样酸苦难咽的草药汤,说喝了就能变阿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