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摇了摇头,苦笑道:“太初他若是心悦哪家小娘子,我定然赞成。他的眼光我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次回来,我也不曾听太初提起过。他欠了辛夷那孩子许多,我陈家也欠了穆家的情,在这上头若再伤了辛夷的心,实在不忍。”
孟妧回想了片刻,安慰她道:“老太君会这么说,定然是李穆桃告诉她的。可我一路看来,辛夷和太初更像是知己,他们有时候说的话,暗藏道家机锋,我不是十分明白。但我知道,穆辛夷她性格洒脱,说走就走,未必就有要托付终身的念头。”她总觉得穆辛夷身上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恣意。
三人就这件事琢磨了会儿,小五睁开眼咿咿呀呀要喝奶,这才停了下来。
外头惜兰才入内行了礼:“启禀圣人,官家传了口谕至坤宁殿,再有两刻钟便回福宁殿了,若是娘娘不觉劳累,还请早些回宫。”
孟妧想了想,她是有许多话要同他好好说,但还是需回坤宁殿略作洗漱,便吩咐道:“回宫吧,回坤宁殿。”
魏氏给小五喂了奶,笑着对孟妧道:“阿妧,六郎今日若是行事不周惹你生气了,看在他那般地卖力气讨好太后娘娘和那许多老夫人们的面子上,你便放他一马罢。毕竟他学做一个皇子学了十几年,学做一个皇帝也学了好些年,唯独如何做一个好夫君,却才准备了一两年。牙齿和嘴唇还要打架呢,何况日夜相处的夫妻?”她早看出来孟妧不时出神和藏着心事了,两个小儿女不仅仅是帝后,更是夫妻。若没有惹她生气,六郎那样的性子,素来冰山寒潭,怎会有耐心去哄太后和那许多老夫人们开心。
陈素却吃惊得很:“阿妧——六郎他惹你生气了么?”
孟妧脸上一红:“还好,请真人放心。我也有不是之处,多谢舅母提醒。”
魏氏将小五抱起来顺奶,笑道:“舅母可羡慕你呢,六哥这可不像他舅舅那样,有时候我说了一百句,他一声也不响。再问他,他反倒慢腾腾地问一句‘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厅外传来陈青清朗的声音。
孟妧和陈素一呆,不禁大笑起来。
陈青一身玄色暗云纹直裰,大步踏入厅中,朝孟妧行了叉手礼,扶起对自己行福礼的陈素,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氏道:“原来阿魏竟这么编排我。”
魏氏红了脸,在陈青面前却细声细气矮下去七分:“六郎明明说两刻钟后才回福宁殿,谁知郎君你跟生了翅膀似的……对了,小五今日大半天没见到爹爹了,很想念爹爹,来——”她将手中小五往陈青怀里塞。
陈小五立刻扑上去,将陈青涂了一脸的口水,咿咿呀呀不停,忽地蹦出一个“爹”字来。
众人大喜,可无论再怎么逗弄,小五却只是流着口水咿咿呀呀。
陈青便和陈素孟妧两个说了几句家常话,想到赵栩委婉打探如何哄好生气的妻子,陈青温柔地看向魏氏:“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去。”
自己的娘子,生气不生气,都要常哄常抱常敦伦……至于为何少告诉了六郎“常哄常抱”,呵呵,舅舅他没了儿媳妇,心里一直不怎么高兴,少说四个字而已。何况他也没说错,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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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偏殿内,方绍朴看着一脸郁郁的赵栩,颇有种医官报仇十年不晚的痛快。
赵栩将手中把玩了许久的玉貔貅搁在了桌上,扫了低眉顺眼的方绍朴一眼:“你索性明说罢,这所谓的克制,究竟怎么个克制好?”
方绍朴被吓得呛咳了一声,这宫里的司寝、彤史女史们难道都是摆着看白养活的吗?还有皇帝你这么问一个还是童子身的医官合适么?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活不长啊……不知怎么地,方绍朴隐隐觉得头顶罩了一大片乌云,墨沉沉的,夹着雷电。
赵栩叹了口气,托了腮问道:“一日两次或是只一次可算是克制了?还会伤身子么?”他说不出口,每夜的头一次他再怎么想忍,总很快便到了。可只要再抱到她,就难免蠢蠢欲动。如今三次已经是很克制了,若是不加克制,一夜只怕要六七次。
方绍朴沉默了片刻,垂眸看着地上自己微微露出的半截靴尖,斟酌着词句:“臣以为,官家将至弱、弱冠之年,阳、阳气正盛,自幼习、习武,体力过、过人。寻常人两三、三日一次,其、其实也是常见的……”
赵栩瞪着他,冷笑起来:“寻常人家妻妾成群的也常见,怎么,也两三日一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