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菡的脑袋沉沉的,脑后衾枕软软,将她陷入其中。思绪已然不受自己控制,意识在远离。冥冥之中,张若菡隔着轻纱幔帐,好像看到了一个红衣人,斜坐在了她的榻旁。那人拉起了她的手,温热的,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那手就这般搭上了她的脉搏,似乎是在给她号脉。
张若菡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着。此时此刻万般皆如虚幻,却又无比得真实。
不久,那手缓缓离了她的手腕,附上了她的面颊。温柔地抚摸下,张若菡好似回到了孩提时代,那时她经常大病,娘亲总是这般坐在她榻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阿娘……”她无意识地唤道。
那手似乎停滞了一下,微微有些颤抖,但终归平静。恍惚间,张若菡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衣物被解开,衣袖也被捋起。接着,有轻微的刺痛传来,好似有人在她身上扎针。
她想挣扎着睁开眼,看看那人是谁,可是她的眼皮太沉了,低低垂坠着,半睡半醒,若不是意志力还在抵抗,她恐怕已经没有了意识,更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位红衣人。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否则自己闭着眼,又为何能看到榻边红衣人?
轻微的刺痛时间不长,很快就过去了。她感觉到那双手为她穿好衣服,掩好被角。片刻后,她听到了远处笔墨书写的声响,有人提笔落字。
书写声落下后,张若菡听到了开门声,那人离去了。红色的衣角翩然,好似穿花蝴蝶,让她迷蒙间,忆起十多年前某个清晨,红衣少女闯入她闺房,唤她起身,见她懒懒不起,赌气跨门离去。
“赤糸……赤糸……”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入鬓。
昔日清晨唤我起,如今薄暮盼君归。暮光三千秋,胡不归,胡不归?独留我伶俜此世间,茕茕孑立孤影长,莫能忘。
***
当日傍晚,沈家小院。
沈绥正在自己书房中执卷读书,响起敲门声,沈绥道:
“进来。”
一袭淡红襦裙的伊颦推门而入,随即转身掩好了门。
“颦娘……”沈绥放下手中书,低声唤道,“莲婢怎么样了?”
“病得挺严重的,好在时间不长,施了针控制住了。我伪装张家老夫人请来的大夫,留了方子在那里,但愿她们能用。不用也不打紧,施过针应当就无事了。”
沈绥喉头哽了哽,最后只是道了一句:“这便好。”
颦娘定定地看着沈绥,半晌道: